注視燭火,屋外有猛烈的風吹拂,獨身處在冰雪世界裡,一點溫暖,都感受不清。要撐這麼長時間,這到底有什麼活頭兒啊。
大荒之中,冰夷族禁地,非同族類不得擅自闖入。隨行小屋成為我躲避風霜的寶藏暖地。真是珍愛至極,
是我對祂的心永遠不改變。
直到最後一絲分靈回歸,茫茫歲月僅僅過去三萬年。過程中發生了許多事情。
對我來說,經過他人與他妖的遺憾,仿佛已經成為生命的點綴。最後一個,是歸家的己願。隻不過暫停腳步,她留在大荒之中,安度過了自己的歲月,到達終年。
回想起,
山林裡,那些小妖失落悲傷的模樣,美好的時光匆匆,再珍貴的奇花異草,也阻不住歲月的痕跡。臉上的紋路隻若如粗糙的樹皮,連墨染的頭發都顯出白絲。
白儘的妖身,
如天然的戾氣容器,身體無意識地從四方外吸取戾氣。積少成多,尚處幼年時期的白儘小妖承受不住龐大的力量,
總有可能,會出現失控的時候。
但之幸,他造成的傷害,尚能彌補。
所以他被白澤神女,用白澤之力,送回出生之地。封印關押上百年,以做懲戒。希望他在封印之期,能學會控製自身的戾氣。
“姐姐!”
白儘不想悲傷,他笑著對我留下最後一句話,“我們應該是最後一麵了。你以後要記得我。我也會……記住你的……”
風吹開麵紗的遮擋,隨著他的落下的一滴眼淚。我注視著他消失的地方,那裡萌發出一株美麗的小紅花。很漂亮。
“神女大人,”沉默片刻,突然想起,院中還是房間裡,確實還空蕩蕩的,是差一朵好看的花,“我先回去了。”
“阿宥,你會怪我嗎?”
“小白他,未控製住體內的戾氣,傷害了很多妖,應該受到懲罰。”
我捧著那朵小花,臉頰的癢意有片刻增添。再看向闊海的波光粼粼,站在那裡,注視站位更高的初代神女大人,“謝謝你。”
留住他的性命。
乘黃站在她身後側位,同樣看著初代神女大人,於兩人之間、處雙方,
他應該保持沉默。神女看著她欲要離開的背影,“阿宥,你的頭發……”
全部變成了白色,
“這就是你說的彌補之法嗎?”
“我隻是回歸到人類應有的歲月,太過漫長的生活,會讓人生出倦意……”
本想溫和一些。
是生命的儘頭,身體無端生出冷意,連嗓音也有些發寒,
“對不起……”
“……我先走了。”
應龍預未來,每一世極惡大妖,都會被雲光劍的持有人親手殺死。
隻可惜,我是看不到了。摘掉麵紗,心中鬱氣難消。
【討人厭的臭猴子,竟然算計我。
你自己不想活,拉著我一起作甚。】
嘴硬版。↑
感受到體內生氣的迅速流失,腳步不穩撐著石壁,望向遠方,那不斷溢散的戾氣,原先……欲有籠罩大地之勢。
手腕處被偷偷刻印同命簡咒被精純妖力加固過。實在難以解開,握拳緊扣手腕的紋痕,就像手中的那一朵小紅花。
捧著它,欲毀之的手又馬上收回,亦如惡趣味的警醒,我忍下,
慢慢往回去的路走。在外人眼裡,她隻是傷心過度,才會神思恍然。
而洞林之地,長至腳底的白發鬆散著披散肩身,眉眼彎彎,狹長的眸光,微微帶有笑意,白儘摩挲指尖,脖頸處由妖力凝生的自創法術,微微發燙。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姐姐,我們會是最好的眷侶。”
姐姐,你彆討厭我。
白儘笑眯起眼,他這般模樣,不像一隻猴子,反而……更像是一隻,
嘗到甜頭的小狐狸。
可隨後,看著這裡枯敗的景象。
白儘心中,漸有無趣生出來,
“沒有山林好看。”也沒有她好看。
一袋甜甜的果乾,一袋果樹的種子。
“無聊的話,就種幾棵樹吧。”
“為什麼?”
耐活。
“樹長得慢,活得也長,陪伴妖,剛剛好。”我認真想想,又說道“我喜歡溫和龐大的力量。不傷他人,也不禍自身。”
“抱歉,是我傷害了無辜。”
眼前仿佛重現那時的光景。等白儘再回過神來,他看著腳邊妖獸,他因傷勢昏迷。而手掌上沾滿的鮮血,慢慢滴淌,在地麵開出漂亮的紅梅,綠色的草葉覆蓋其上,
消失的血化為無形的養料。
白儘慌急地蹲下。在他身旁,將續命的妖力渡到他的體內。心中害悸,想要逃跑,可是……還是停住腳步,白儘轉身,背起妖獸,快步朝林屋移近。
風從窗口灌進來,吹滅了燭台。寒冷漫延至整個屋內,衣著單薄,但披著一件厚實的鬥篷。我想,它勉強保證身體依舊溫暖,
卻在此時。
幽幽藍光縈繞在鬥篷內側,莫名產生的熱感逐漸包裹住全身,有一種安全感湧現。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我以為那是錯覺,怕自己是寒冷入體,快要凍暈的節奏。觸摸鬥篷的裡料,感受到其中熟悉的妖力。
是他。
一時發愣,隨後慢慢垂頭,逃避似的,把腦袋抵在桌案,磕磕碰碰。有種遺憾,
默默在心底潤存。遮住臉,閉著眼睛,整個人被藏進鬥篷,因溫情的慰藉,
而漸漸安睡過去。
就在這裡,睡上幾萬年。待四季輪轉,光景不再。那時候,再醒過來就好。
。
風雪呼嘯,積雪風吹敢飄落,空闊的山穀之中,隻有一院小宅有幾分顏色,可惜綠色枯敗,花香不再,不然一定更美好。
是入眼的白,是入眼的石黑,在冰夷族禁地,廣曠的天地,一聲咆哮的龍吟,打破了小人物的安眠。隻是房門緊閉,雪掩壓窗。如今,才過去幾百年而已。
一直維持一個姿勢,簡直腰酸背痛。即使有溫暖的被窩。時間長了,
那也不頂事啊。
嗯?
打量房中的布設,陽光從未被封死的窗口透出。一盞小燈,是屋內的唯一光亮。我低頭,檢查自己身上是否有缺損處,是否有增餘物。
是虛境。
原來是……重現過去的記憶嗎?
一張麵具,枕在床前。
在她醒來時,微微化出一笑的神情,但很快消失,化入隱埋池。
重新躺回溫暖的包裹裡,注視側麵的那張麵具,突然伸出手,將它拿起來,那方空間有一瞬間的起伏波瀾。
你不會害我的,對吧?
不再猶豫,掩蓋的是對眼睛的蒙蔽。
因為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幕仍是身處冰天雪地中。隻是窗洞大開,
飄雪都快堆在身前,全身發熱,快要瀕臨“死亡”的跟前。
誰這麼沒品。
在虛境中,那門框的位置;在現實裡,是土地裂縫大開,深不可測。
踩著凳子,關上窗口。把屋裡的雪都推出去。踩著雪層,默語變換,這裡隻剩下房間裡站立的人。
收藏一方住宅,
朝天地之間朝陽的方向,眺望遠山,手串裡一枚獠牙,微微顯光,
“我帶你出去玩呀。”
你這麼沒品。
綁緊麵具,啟程朝冰夷族禁地的出口,一步一個雪坑,耳邊,是應龍的喋喋不休。
“你一個人族,整日磋磨在這樣的孤寂之地,這次去外麵逛逛,”應龍停步,
“散散心也好。”
“我陪著你,一起守在這裡,”同樣停步未轉身,輕淺的聲音漏出,
“不好嗎?”
“你哪裡是陪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