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回院子嗎?”出了鄧姨娘的院子後,看祝春時沒吩咐,瀉露低聲詢問。
“不急。”祝春時抬頭看了眼和煦的陽光,自進了冬月後就很少有這般暖意洋洋的日頭了。
“春容拿著東西先回去,我們去找三房蕙姑娘說說話。”
瀉露雖疑惑,但卻並不多話,叮囑春容回了後落後半步的距離跟在祝春時身後。
三房在府內西邊,八姑娘俞和蕙與十一姑娘俞和蘊的院子挨在一起,都在三太太陶氏的正院後不遠,從鄧姨娘處走過去大概要兩盞茶的功夫。
八姑娘小院門口的丫頭原本百無聊賴的蹲在石階上剪紙,遠遠見著身影過來,站起身看了兩眼認出來人,忙提著裙跑進去稟告。
於是祝春時和瀉露兩人到達門口的時候,就見俞和蕙腳步匆匆的從屋子裡出來,很是詫異的迎了上來。
“六嫂。”
“蕙妹妹。”祝春時打了招呼,很有些不好意思,“不請自來,還望妹妹見諒。”
俞和蕙搖了搖頭,引著人走進屋內。
祝春時匆匆瞥了兩眼,這處院落又要比他們夫妻住的院子稍小些,中間是廳堂,東麵則是她的臥室,仔細用門簾掩著;西麵的暖閣則並未用屏風等物隔斷開,全然是用來姐妹間喝茶亦或者待客的。
俞和蕙也將祝春時帶到這處,大丫鬟淩雲適時端上茶來。
祝春時隻稍粗看一眼,便能瞧見羅漢床裡邊灑落的瓶瓶罐罐,和各色香料鮮花。
“我還說等嫂嫂閒下來了,就約著萱姐兒一道去探望。”俞和蕙坐在對麵,笑吟吟的開口。
祝春時抿唇笑笑:“昨天你六哥買了點心說要給你,他要讀書來不了,我卻是沒什麼事,又想起那日你六哥說的話,按捺不住,隻好巴巴的上門來。”
三太太陶氏乃是府內三位太太中性子最仁善的,三老爺為人也周正,隻得安姨娘一個妾室,安姨娘原是良家女,識文斷字都會,秉性也好,甚少生事,俞和蕙養在安姨娘膝下,也學了三分,為人做事都十分溫婉。
“該我上門謝謝六哥才是,勞煩嫂嫂你跑這一趟。”俞和蕙驚訝又好奇,謝過後讓淩雲將點心收下,接著道:“六哥說我什麼了,能惹得嫂嫂這般?”
她雖然和萱姐兒來往頗多,但這位六哥,自打他十歲搬去前院後,就甚少相處,平日裡見麵雖然是你好我好的兄妹,實際卻說不上兩句親密話,隻是麵子情罷了。
“還是那日圓荷給你們姐妹送簽子來,回來後我和他說起你們,他特特讚了妹妹的手巧,做的東西比府裡采買的要好上不知多少,說是萱姐兒也喜歡得緊。”祝春時一麵說,一麵觀察俞和蕙的臉色,見她不曾露出什麼不快來,才接著道:“我就偏偏手笨得很,你六哥還笑話,叫我得空了也來瞧瞧妹妹,好沾染沾染兩分巧勁兒。”
俞和蕙素來喜愛做水粉胭脂,但不論是三太太還是安姨娘都覺得這是小道不可取,做多了反而會移失本性,因此從來不支持分毫,她們大都覺得女子應多將心思用在琴棋書畫管家理事上,認為這才是賢良淑女,隻有幾個姐妹私底下會支持她。
如今見祝春時如此說,俞和蕙臉上心底就隻有高興的。
“原來如此,我昨日正好新做了一小罐香粉,味淡,色如桃花,很是嬌豔。”俞和蕙轉頭吩咐碧霄取來,“嫂嫂瞧瞧喜不喜歡。”
祝春時接過那白瓷小罐,以食指沾取分毫抹在腕上,香粉細膩潤滑,輕輕一抹便鋪開,調色適中,既不顯得過分濃豔,也不至於淡如白粉,嫩得宛如春日初生的桃花。
“妹妹的手藝果然精巧。”祝春時笑著稱讚,早先就起的念頭更是在心底轉了好幾圈,但因瑣事沒打理好,此刻的話都做不得準數,故而隻能咽下,一心誇讚這香粉。
“我從前買過玲瓏閣的香粉,味濃色重,我又不愛濃香,隻覺得熏人,故而平時都是撿著那些味道輕的用了。如今再看妹妹的手藝,隻覺得把滿京城的香粉都比下去了。”
祝春時這話雖有誇大的嫌疑,但卻是實實在在佩服俞和蕙的手藝,這還是在府裡人都不怎麼支持的情況下自個兒搗騰出來的,若是香料種類多些,鮮花汁子各色都齊全,還不知做成什麼樣子。
俞和蕙哪裡聽過這麼直白誇讚的話,又是高興又是害羞,臉頰紅的倒和那香粉一般。
“嫂嫂若是喜歡,儘管拿去用,若是缺了再使喚丫頭來拿就是了。”俞和蕙眉眼間皆是笑意,“我從前做了許多,除了幾個姐妹和丫頭,就再沒人用過,放在那裡也是浪費。”
“那可真是糟蹋了。”祝春時有些可惜,心思轉過兩三圈,笑眯眯的道:“我以前在閨中時也愛和姐妹們擺弄這些,不過做得都不大好,就帶來的陪嫁都還有一箱子的花粉香料,我前些時候還愁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呢,今兒就遇見妹妹了。”
俞和蕙幾乎立時就明白了祝春時的言下之意,她頗有些心動,然而糾結了半晌,還是婉拒道:“我也是閒來無趣才愛做這個,若叫太太知道了,怕是連累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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