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詩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要把世間所有的遲疑和柔軟都吸入肺腑,然後屏住呼吸,任憑胸腔漲滿沉重的壓力。
這口氣憋了許久,關詩瑤才緩緩地將它吐出,像是一齊吐出了積壓在心底的千斤重擔,逼迫自己狠下心腸。
她原本迷茫的雙眸,此刻如同被點燃的星辰,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這份堅定,驅散了所有的猶豫和遲疑,在她眼中瞬間彙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陸彥澤,既然你今天非要逼我,那我不妨就把話說得更清楚些,”
她原本低垂的眼簾如同被一股力量猛然掀起,目光筆直地刺向陸彥澤,每一個字都仿佛從胸腔中迸發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不愛你了,陸彥澤,聽清楚了嗎?我心裡早就沒有你了,一丁點也沒有了!我現在看著你,腦海裡隻有厭惡,隻有惡心!這段婚姻,我一天也不想再維持下去了,一分一秒鐘也不想!”
關詩瑤的話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陸彥澤的頭上,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他臉上的淚痕還沒乾,就被這徹骨的寒意凍結成了冰渣,刺骨的冷意從頭皮蔓延至全身,好像連血液都被凍結了。
“惡心?”陸彥澤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隻是艱難地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兩個字。
他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曾經那樣深愛他的關詩瑤,如今竟然會用“惡心”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
他多希望是自己聽錯了,或者是關詩瑤在說氣話。
他癡癡地望著她,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隻能無力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像是想要從關詩瑤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似的。
“我對你來說,竟然……竟然讓你覺得惡心?”
他腳下一個踉蹌,不受控製地向後退去,直到撞到身後的沙發才停下。
陸彥澤眼前陣陣發黑,雙腿一軟,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他痛苦地將臉埋進手掌,試圖掩蓋住所有情緒,可壓抑的嗚咽聲還是從指縫間露了出來。
曾經那個在她麵前意氣風發、無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卻像個無措的孩子般,脆弱地蜷縮在沙發上,這巨大的反差讓關詩瑤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紮了一下。
儘管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但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樣子,關詩瑤的心裡還是泛起了或多或少的酸楚,但很快,她就將不忍壓了下去。
關詩瑤用力眨了眨眼睛,逼回眼眶中不受控製的濕潤,將翻湧的情緒壓抑下去。
她挺直脊背,語氣恢複了慣常的冷靜:
“陸彥澤,明天開始,我不會再來陸氏上班了!”關詩瑤語氣堅決,沒有絲毫猶豫,
“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表演深情,你不如好好想想,該由誰來接替我的位置。”
她最後補充了一句,“我相信,流觴陸氏,離開了誰都一樣轉,你……也是吧?”
陸彥澤猝然聽到“離職”兩個字,混沌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猛然想起關詩瑤的確在一個月前遞交過離職申請。
隻不過當時他正為了拿下和葉氏的合作忙得焦頭爛額,隨手就扔給了人事部,並沒有放在心上。
當然,不可否認,他當時也是故意用葉氏的合作來拖延這件事,
他以為,以他對關詩瑤的了解,隻要自己不同意,她就一定會乖乖留在他身邊,繼續扮演著陸太太的角色。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才短短一個月,曾經溫柔體貼的妻子就變得如此陌生。
“你……你說什麼?你要離開陸氏?”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你連陸氏都不要了嗎?”
關詩瑤微微眯起眼睛,眼角眉梢都帶著冷意,緩緩吐出兩個字:“不要,”
而後,她頓了頓,將“了”字的尾音拖得極長,像是在嘲諷陸彥澤的天真,又像是在對過去徹底告彆。
陸彥澤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簡直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耳朵裡嗡嗡作響,什麼聲音都聽不清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冷漠無情的女人,那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他,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的女人,
“關詩瑤,你明知道陸氏根本離不開你!你的離職申請我還沒批,我也不會批的!”
陸彥澤猛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眼赤紅地瞪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是強壓著怒火。
下一秒,他便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關詩瑤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她纖細的手腕捏碎。
關詩瑤的骨頭被他捏的生疼,但她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她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鋒,銳利得令人心悸。
“陸彥澤,你弄疼我了。”關詩瑤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好像被攥住手腕的人不是她。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陸彥澤,眼神冷淡疏離,沒有任何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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