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最後一次學園祭到來時,我一陣恍惚。去年我上場演唱,第一次滿懷鬥誌想要承擔隊長的職責最後卻原形畢露羞愧萬分的慘劇宛如昨日,沒曾想時間竟流逝得如此之快。
我與及川岩泉因為被縣召集參與集訓,所以特例不用參加學園祭,隻需要乾一些最簡單的雜活。但即使這樣說,我們班依舊拖拖拉拉沒能很早確定究竟要乾點什麼。特彆是馬上迎來的高中升學考試,大家都興致懨懨,毫無乾勁。
去年我的妙計拯救了大家(據平山班長誇大其詞),但今年我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折騰學園祭,平山班長和運營委員隻能苦著臉自己想。
“有沒有那種顯得全班都參與進去了但其實非常簡單又糊弄人的活動?”學習委員扶扶眼鏡,義正辭嚴提問。
“……把真心話就這樣講出來好嗎?”我吐槽,平山班長卻一把抓住我,讓我快想想辦法。
“感覺你在快速想出方法把事情敷衍過去這方麵特彆強。”
“我就當你是在誇獎我了。”
雖然我不打算參加,但是動動腦還是能做到的。預算少,不費力,多人可以輕鬆參與。
“詐騙!我是說,占卜之類的怎麼樣?或者說樹洞,傾訴室。隻需要聽彆人發牢騷最後再提供點情緒價值就行。再順便賣代表好運的小玩意。”
就這樣,我隨便想的活動又一次被采納。全班同學興高采烈開始摸魚,隻需要把班級打扮得神秘一些,租點占卜用的袍子和棚子,最後故弄玄虛一番。
平山問我今年還打算上場演唱嗎,小裴她們依然願意給我伴奏。我最後還是拒絕,平山遺憾離開後,在旁邊目睹全程的及川湊過來。
“唱啊,為什麼不唱,我還等著錄像呢。”
“你好意思講。”我瞪他一眼,“去年那個錄像肯定會成為我黑曆史一樣的東西。”
及川不知為何有些開心的樣子,說以後要拿來嘲笑我。他好像以為那份錄像隻有他、岩泉和黑川有,可是事實上我還把它轉發給了黑尾和孤爪。在我滿臉無辜把這件事說出口時,及川的笑容變僵,和我大眼瞪小眼,然後突然用手扯我後腦勺的頭發來表達憤慨。
他開始亂說話,讓我今年也上台唱歌,這回他錄下來,並且不準我發給彆人。我很是無語,打算無視他的嘰裡呱啦。
“《cry》,唱這個吧。”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少女心事的歌。”我開口諷刺。
之後的話題漂移走,變成隨便談論我們喜歡的歌,半路岩泉也加入。
及川最後還是總是叨念著上台演出,我不堪其擾,所以說:“你要是想聽,你明年生日我唱然後錄下來發給你行了吧,當做生日禮物。”說完,我還覺得這個主意真好,我一直都不擅長給彆人買生日禮物,兩位男生金錢方麵也都比較寬裕,不需要我去送什麼,錄歌反而顯得很新穎。
“……誒?”
但是他們兩個的反應非常微妙,就像過去很多次一樣,仿佛我乾了什麼驚天駭俗之事。
“錄下來,你是說去卡拉ok唱,然後讓人錄下來那種嗎?”
“怎麼可能?”我十分奇怪地開口,“這作為生日禮物太敷衍了。我是說,找錄音棚錄下來那種。”
“……你是說為了我,去錄一首歌?”
“對。”
“那什麼歌都可以嗎?”
“雖然我很想說太離譜的歌我是不會唱的……但畢竟是你的生日。”我勉勉強強答應。
“《歌舞伎町の女王》?”
“這個沒問題。我很喜歡椎名林檎。”
“那《バレンタイン?キッス(情人節之吻)》?”
我沒聽過這首歌,但是歌名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所以我踢了及川一腳。
及川吃痛彎下腰揉腿,但還在堅持問:“那我想讓你乾彆的事也行嗎?單純為了我。”
“……前提是你的生日啊,怎麼說得這麼奇怪。但是應該可以吧。”
這時岩泉往及川頭上來了一拳,阻止他繼續得寸進尺發問,但同時也朝我大喊:“不要對爛人有求必應啊!”
我沒把岩泉的告誡放心上,反而解釋說沒關係啊我都願意。岩泉擺出想要再說點什麼但最後又憋回去的古怪表情,及川則是揉著腦袋突然問:“我都開始好奇你如果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之後會做到什麼地步了。”
“這是什麼話?”我迷茫回複,“我難道還不夠喜歡你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兩個男生開始受不了,居然同時用手捂臉。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及川指的是愛情,我說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會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很卑微——事實上我會對不想做的事情非常強硬地拒絕。
及川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哼唧聲,拉長的尾音聽得我有點煩。他眼神垂下,視線不明,並沒有看著我,而我當時正好又收到一條郵件,果不其然是宮侑,他問我喜歡什麼花。我疑惑於他為什麼要問我這種問題,一邊隨意打下“繡球”這兩個字。
“換句話說,你要是不喜歡一個人了,那所有的一切都會收回,對吧?”
“那些偏愛,還有關注度。”
耳旁及川冷不丁開口,我稍微停住,然後思考了一下,最後肯定他的話:“沒錯。”
因為我很少與他們兩個聊戀愛或者感情相關的話題,畢竟我們都不是很感興趣,所以這次的對話對我來說還挺新奇的,但又覺得也沒談什麼重要的內容。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的對話對於及川和岩泉來說好像有些分量,至少上課鈴響起時他們兩個的表情並不輕鬆。
但歸根結底我沒有時間去思考兒女情長,距離年底越來越近,我頭腦裡麵隻有排球,隨之而來的還有前所未有的展現欲。今年我不想上台演出的一個原因就是那種程度帶來的滿足感卻讓我已經無法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