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冷靜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經曆短暫的錯愕之後,陸沉很快便恢複鎮定。
孫宇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在李承恩和宋義焦急目光的逼視下,略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府中已經收到少爺今日午時回城的消息,老爺特彆開心,從昨兒便開始讓府中準備給少爺接風洗塵。誰知今天一大早突然來了一群人,他們說是請老爺去府衙問話,還說老爺跟北燕的細作有關聯。”
陸沉不由得眉頭微皺。
孫宇又說道:“少爺,那些人並非府衙的官差,卻不肯告訴老爺他們的身份。”
陸沉腦海中閃過“織經司”這三個字,將信息快速梳理一遍後問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孫宇不安地說道:“那些人沒有動粗,而且隻請了老爺一人去府衙。老爺趁當時情況比較混亂,讓小的趕緊跑出城通知少爺。”
陸沉目光微凝,淡淡道:“通知我甚麼”
孫宇喘著氣道:“老爺隻說了一句話,讓少爺不要回廣陵,想辦法逃走!”
陸沉不動聲色地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倘若陸家真的牽扯進細作案,我又能逃到哪裡去”
眾人麵麵相覷,這時站在旁邊的宋義咬牙道:“少爺,讓承恩兄弟護著你往北,小人押著貨物繼續返回廣陵。”
李承恩沉默不語,沒有著急忙慌地表態。
他下意識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一時間又理不清楚。
孫宇見陸沉遲疑不定,便哽咽著說道:“少爺,快逃吧,不然一會官府的人找過來,到那個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商隊此刻停在官道旁,護衛和夥計們不知道發生何事,隻隱約覺得氣氛有些凝固。路上偶有旅人經過,好奇地打量幾眼,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便繼續趕路。
陸沉轉身麵朝廣闊的田野,心中漸漸描摹出此事的輪廓。
“宋掌櫃,你覺得我應該逃走”他不疾不徐地問道。
宋義略顯激動地說道:“少爺,仆不敢妄言,但是朝廷裡的大人物哪裡會在意卑賤小民的生死。老爺既然被請去府衙,無罪也會定成有罪,否則那些老爺們的臉往哪裡擱小人知道少爺曆來孝順,不忍這個時候棄老爺而去,可若是不抓住時機逃走,恐怕真如孫宇所說,陸家血脈將會斷絕啊。”
中年男人眼中浮起淚花,雙手微微顫抖著。
陸沉輕聲歎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他轉過頭望著李承恩,問道:“你有什麼想法也認為我應該立刻潛逃”
李承恩搖頭道:“少爺,小人絕對不相信老爺會是北燕的細作,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
陸沉淡然道:“所以你覺得我應該返回廣陵”
宋義和孫宇齊聲勸阻,畢竟朝廷衙門的行事手段無人不知,再加上陸家有著令人豔羨的財富,官府找到這個機會豈會放手
李承恩見二人滿麵急切,不禁有些猶豫地說道:“不如這樣,小人讓幾個信得過的兄弟保護少爺先躲起來,小人和宋掌櫃帶著貨物回城探明情況。倘若隻是一場誤會,那少爺再回來,如果……少爺放心,小人就算豁出這條命也會想辦法救老爺出來!”
陸沉眼中飄起一抹欣慰,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馬車,緩緩道:“不至於此。”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亮明態度,三人亦不敢再問,隻能神情複雜地站在旁邊。
陸沉看向官道那邊通往廣陵府城的方向,隨即目光落在孫宇臉上,語調漸漸冷峻:“我再問你一遍,城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孫宇心尖猛地一跳,情不自禁地咽著口水。
陸沉寒聲道:“按你所說,老爺被人帶去府衙,對方指控他與北燕細作有關。廣陵府乃至整個淮州地界,有太多人知道老爺隻有我這一個兒子。倘若朝廷有證據表明老爺真是細作,緣何在抓了老爺之後對我卻不管不顧”
孫宇微微張開嘴,吞吞吐吐地道:“少爺,或許……或許朝廷的人並不知道少爺已經回來了。”
李承恩這時終於回過味來,就算朝廷的人不想打草驚蛇,那麼在決定抓捕陸通時便可派人沿著官道直撲商隊,畢竟商隊從進入盤龍關後一直沒有隱藏行蹤,有心人想要探查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此地距離府城隻有不到二十裡,織經司的密探再慢還能慢過孫宇這個普通人
李承恩登時暴怒,上前一步抓住孫宇的手腕,稍稍用力便疼得對方發出慘嚎,他旋即用另外一隻手掐住孫宇的咽喉,厲聲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