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中原北門形勢雄,想見城闕雲煙中。
望川亭上閱今古,但有麥浪搖春風。
君不見,係舟山頭龍角禿,白塔一摧城覆沒。
隻從巨屏失光彩,河洛幾度風煙昏。
……
中原河洛,千年大城。
一百六十年前,齊國太祖李仲景橫掃八荒一統**,結束長達六十年的軍閥割據混戰時期,鑄就幅員萬裡民眾億萬的煌煌帝國。
君臨天下之際,李仲景定都河洛,為這座曆史悠久的雄城增添無上光彩。
河洛城南北長十五公裡有餘,東西接近十八公裡,鼎盛時期居民超過兩百萬人,堪稱世間雄城之首。
十四年前元嘉之變,這座雄城被景朝鐵騎踏破,齊帝和太子死於宮中,傳承一百四十餘年的大齊險些滅國。
縱然皇七子李端在南方永嘉城再建朝廷,大齊國祚僥幸延續,江北國土卻幾近於悉數丟失。
如今的河洛城居民仍有百餘萬之數,雖然比不得當年鼎盛之時,依舊是世間排名前三的大城,而且經過這十來年的休養生息,城內逐漸恢複繁華喧囂之景。
與當年不同的是,如今河洛城外有一座軍營,裡麵駐紮著一支兩萬人的精銳騎兵。
這支騎兵清一色由景廉人組成,人高馬大勇猛善戰,猶如一杆紮在燕朝心臟位置的鋒利長槍。除了騎兵之外,景朝還有兩支步軍駐紮在河洛內外,三位主帥皆是慶聿恭麾下可以獨當一麵的名將。
一般情況下,這些景朝軍隊不會刻意出現在河洛百姓麵前,但是隻要他們一日沒有撤離,朝堂上的權貴們便不敢忘記這座城真正的主人是誰。
其實在這十多年裡,燕朝並非一直心甘情願地做傀儡,七年前便有數位重臣暗中圖謀,準備先殺死三位景朝大將,然後聯合軍方力量圍殺城內外的六萬景朝大軍。
此事在兩天後敗露,所有參與的大臣都被滅族,燕朝先帝驚懼之下,一病不起溘然長逝。
新帝張璨登基之後,對景朝愈發恭敬謙卑,不敢有半分違逆之心。
雖說如今的河洛城不比當年,尤其是因為景朝大軍的存在導致空氣中似乎有種奇怪的氛圍,但這座雄城依然巍峨聳立,斑駁城牆上每一寸陽光都帶著厚重的滄桑。
東門外漫長的隊伍中,兩名行商打扮、衣著普通的男子隨著人群慢慢向前。
如果林溪此刻就在旁邊,恐怕也很難第一眼便認出陸沉。
他貼上了短須,眼角稍作修飾,俊逸的氣質便消失大半,宛如一個常年奔波在外的三旬生意人,特彆是略顯疲憊的眼神,與那個二十歲出頭風華正茂前程遠大的年輕都尉相差極大。
譚正則扮做長隨,從容貌到氣質儘皆無可挑剔。
進城的時候,陸沉特地打量了幾眼守城的士兵,呈現在他麵前的是一群懶洋洋的老卒,對於進出城百姓的盤查也不算嚴格,一派敷衍了事的姿態。
他們現在的身份是河南路的行商,此番來河洛城采買貨物。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兩人出現在南城一座普通的民宅之內。
譚正打量著屋內的陳設,隨即略顯好奇地問道“少爺,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為何一定得走這一趟。”
在他看來陸沉本無必要冒險來河洛,等到七星幫被燕朝大軍進逼圍困,不得不躲進深山老林裡的時候,那些人自然就會明白領兵之人的重要性。
陸沉在桌邊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半杯茶,悠然道“因為你一直站在我們的角度考慮問題。”
“請少爺指點。”譚正恭敬地說道。
“在你看來,我們跋山涉水不辭辛苦趕到七星幫山門,是為了幫助他們對抗官府勢力。或者說得更直白一些,我將銳士營數千將士丟到一邊,不想著在邊境上建功立業加官進爵,反而一頭鑽進深山,隻為幫助他們訓練士卒構築寨堡,這是何等大義凜然的事情。七星幫那些人不知感恩,反倒懷疑我的誠意,這又是何其愚蠢的自大,對不對?”
陸沉神色溫和,微帶笑意。
譚正自然能聽出來少爺在說反話,但不可諱言的是,他心裡確實是這般想法,於是尷尬地笑了笑。
陸沉端起茶盞,吹拂著青綠的茶葉,淺淺飲了一口,然後說道“伱的想法是人之常情,畢竟每個人都會優先考慮自己的屁股坐在哪一邊。你是我的心腹,自然事事都會以我為先,認為七星幫的人應該對我感激涕零,毫無保留地相信我,最好是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