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福滿麵誌在必得之色。
便在這時,旁邊響起一個令他厭憎的聲音“一千一百兩。”
旁人不敢與陳啟福爭,郭義江卻不會在意,畢竟如今他的父親才是樞密副使,更何況今夜他來雪凝館本就是受人慫恿,要將陳啟福乃至陳家的臉麵踩在腳底,徹底消解陳家在京中的影響力。
陳啟福強忍怒意,冷聲道“一千五百兩。”
郭義江悠然道“一千六百兩。”
陳啟福扭頭望去,郭義江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登時怒道“姓郭的,伱今夜存心找不痛快?”
“這倒奇了,許你陳公子以勢壓人,不許郭某拿銀子砸人?你若是囊中羞澀,大可乖乖離去,何必在美人麵前打腫臉充胖子?”
郭義江聳聳肩,對旁邊人說道“有些人連幾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卻以為自己能夠橫行京中,還以為自己仍舊是樞密大人府上的貴公子呢。”
眾人哄堂大笑。
陳啟福咬牙怒視,雙手已然攥緊,一字字道“三千兩!”
堂內絕大多數人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台上的老鴇更是險些暈厥過去。
雪凝館在京中不算第一等,即便是在那些最頂尖的青樓花坊,清倌人也不值這麼多銀子,除非是被捧上雲端的花魁,但是花魁也不會輕易梳攏。她們之所以身價昂貴,哪怕是聊天品茶也要收幾十兩銀子,便是因為“清”之一字。
陳啟福喊出的價格可謂是極其罕見。
郭義江依然無動於衷,淡淡道“三千一百兩。”
似乎無論陳啟福出價幾何,今夜他都要壓過一頭。
陳郭兩家本就不對付,郭言取代陳景堂成為樞密副使更讓陳啟福心裡嫉恨,這幾個月的衝突亦積累了太多憤怒,此刻瞬間被點燃,他寒聲說道“郭義江,你存心與我作對是不是?”
郭義江不緊不慢地品著香茗,失笑道“莫非你現在才看出來?”
“陳公子。”
台上的美人忽地開口,哀切地說道“公子請息怒,妾身擔不起公子如斯厚愛。若因妾身之故,公子與人發生衝突,妾身萬死莫贖。”
晏秋不說話還好,她這番話出口之後,陳啟福猛然起身,旁邊幾名伴當亦是如此。
郭義江斜睨他一眼,不屑地說道“陳公子為何這般沉不住氣?我傾慕晏秋姑娘多時,你便割愛又如何?難道你不是為你自己,而是為了令尊?哦,我想起來了,令尊近來也時常出入風月之地,想必陳公子是為令尊尋覓美人?哈哈哈——”
“找死!”
陳啟福抓起桌上的茶壺朝那邊砸過去,緊接著揮拳縱身而上。
郭義江其實早就防備著他出手,迅疾往後一仰躲開那個茶壺,然後站起身迎著對方的拳頭。
兩人的長隨、伴當和狐朋狗友當即戰成一團。
亂戰之中,晏秋軟糯糯的聲音傳進陳啟福的耳中“公子,公子停手吧,切莫傷著自己……”
陳啟福哪裡還聽得進去,雙眼泛紅與郭義江廝打在一塊,其他人亦是糾纏一處難分彼此。
老鴇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演變成如今的局麵,不過京中紈絝互毆倒也不罕見。
一時間桌椅板凳橫飛,其他客人們紛紛躲避,沒人注意到角落裡那張桌子旁早已空無一人。
在陳啟福動手的刹那,陸沉便已起身離去。
大堂內人仰馬翻,雙方廝打得暈頭轉向,雪凝館的茶壺和夥計們拚命地攔阻,卻又攔不住這些身嬌體貴的權貴子弟們。
沒人注意到,夥計當中有一人趁著場麵一片混亂,悄無聲息地靠近扭打在一起的郭義江和陳啟福。
片刻過後,忽然有人一聲暴喝“陳公子!”
混亂的場麵仿佛突然間靜止,所有人不敢置信地望著陳啟福。
台上的晏秋雙手微微顫抖。
陳啟福艱難地低下頭,隻見自己的胸口出現一大灘血跡。
他又向前方望去,郭義江怔怔地站著,手中握著一把滴血的短刃。
場間一片死寂。
陳啟福身體晃了晃,抬手指向郭義江,隨後仰麵向後倒去,耳畔傳來老鴇驚恐且尖銳的叫聲。
“殺人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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