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七星幫六位堂主之中,史長勝一直是特立獨行的異類,他既不像冉玄之和董勉那般完全效忠於幫主林頡,亦不會效仿尚本一拚命靠攏以蔣厚明為首的守舊勢力。
他習慣獨來獨往,行事手段剛直強硬,身邊心腹亦不算多,這樣的性情按理來說難以支撐他在幫中的地位,但多年以來沒人敢輕視,因為他總是堅持道理二字。
雷堂負責幫中各寨以及田地的錢糧內務,史長勝眼睛裡容不得沙子,多年來打理得井井有條,就連一貫看他不順眼的尚本一都很難挑出錯漏。
無論是哪方勢力,都希望可以拉攏史長勝以及他執掌的雷堂,哪怕得不到正麵的回應,也不願輕易招惹這位性情中人。
在這種前提下,林頡收到史長勝的宴請邀約後,當即欣然赴約。
史長勝的住處位於總寨東南區域,周圍一片都是雷堂幫眾的房屋,從外麵看去並無太大的區彆。
林頡在入夜時抵達史宅,便見史長勝候在大門外的巷子裡,於是微笑道:“你我兄弟之間,何必如此客氣。”
史長勝憨厚地笑著,摸摸腦門道:“俺家那婆娘非逼俺出門候著,說是幫主難得來家裡吃頓便飯,斷然不能失了禮數。幫主,請。”
“好。”
林頡當先而行,邁步進入中庭便見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站在廊下,正是史長勝的娘子孫氏,諢號孫三娘。
“嫂夫人好。”林頡拱手一禮。
孫三娘性子潑辣外向,回禮之後爽朗地笑道:“妾身跟外子說過好多次,想請幫主來家裡坐坐,他總是各種理由推脫。今兒不知是不是轉了性,一大早便催促著妾身準備酒菜,晚上要請幫主小酌幾杯。妾身手藝不精,也來不及拾掇好菜,隻是一些家常風味,還請幫主莫要嫌棄。”
林頡溫言道:“嫂夫人客氣了,家常菜風味尤佳。”
孫三娘還要再說,史長勝瞪眼道:“行了行了,哪來那麼多廢話,你把酒菜都端上來,俺和幫主邊吃邊聊。家裡那兩個小子最近很不聽話,你去西邊廂房好好管教他們。”
孫三娘卻不懼他,衝他翻了個白眼,若非林頡在場,少不得又是一番口角。
山中人家沒有那麼多講究,史長勝沒有請茶,笑嗬嗬地請林頡來到堂屋。
兩人對麵而坐,很快酒菜齊備,雖然孫三娘說得很謙遜,各色菜肴仍舊擺滿一桌。
林頡望著麵前的雞鴨魚肉,感慨道:“太破費了。”
史長勝提著酒壺為他斟滿酒,笑道:“幫主放心,俺可沒有貪墨公賬上的錢糧。”
林頡笑著搖搖頭,端起酒盞說道:“伱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史長勝應道:“幫主請滿飲此杯。”
他舉起酒盞一氣飲下,隨後亮明杯底。
林頡將酒飲下,隨即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今夜請我赴宴,應該不止是為了喝酒。有話不妨直說,畢竟你又不是那種擅於拐彎抹角的性格。”
史長勝倒酒的動作一滯,神情漸趨冷峻,沉聲道:“今夜請幫主來,俺老史確實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林頡頷首道:“你說。”
史長勝道:“幫主,你打算就這麼一直看下去?”
林頡目光溫和,凝眸望著手邊的酒壺,然後將自己的空酒盞斟滿,淡然道:“此言何意?”
史長勝緩緩道:“俺想先問幫主一句,咱們是不是不會接受燕朝的招安,將來會和對方鬥爭到底?”
林頡沒有雲山霧罩,簡單直接地說道:“是。”
史長勝右手攥緊成拳,壓低聲音道:“既然如此,幫主就不能任由蔣厚明那幫人渾水摸魚。幾天前他們裹挾歸二叔等幫中元老逼宮,顯然一定會想方設法破壞幫主的大計。說不定,這些人早已暗中勾結燕景權貴!”
林頡望著圓桌對麵男子棱角分明的麵龐,緩緩道:“史兄弟,這種推測需要真憑實據,否則很容易冤枉自己人。蔣堂主乃是老幫主的親侄兒,雖說他對我接任幫主確有不滿,但七星幫能有今日之規模,他也出力甚多,應當不至於跟外人勾結。”
史長勝飲了一口烈酒,然後放下酒盞,皺眉道:“幫主,難道你還看不出來,蔣厚明根本沒有將七星幫的基業放在心上。先前幾次議事的時候,他反複慫恿大家接受燕朝的招安,若說他沒有得到燕朝權貴許諾的好處,俺老史絕對不信!”
林頡握著酒盞,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