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br南齊淮州來安城,大都督府內響起一陣爽朗豪邁的笑聲。/br蕭望之手裡捏著一封急報,目光始終停留在紙上,臉上的笑容久久未曾褪去。/br堂內眾將自然明白大都督緣何如此高興,北邊那個綠林幫派竟然被陸沉操練成一支精銳之師,將兩萬餘名燕景聯軍打得落花流水,取得一場酣暢淋漓並且影響極其深遠的大勝。/br經此一役,七星軍完全在燕國境內站穩腳跟,甚至可以帶動其他綠林幫派紛紛舉事,這些反抗勢力定然會讓燕國朝廷焦頭爛額,進而影響到燕國南邊防線的安穩。/br這將是齊國邊軍興兵北伐的機會。/br一念及此,眾將的表情不由得愈發熱切。/br去年戰事結束後,陳瀾鈺調任京軍主將、賀瑰和蘇章分彆接手新設的江華軍和旬陽軍,蕭望之便對淮州各軍的主將做了一番調整。/br裴邃接替陳瀾鈺,任鎮北軍都指揮使。/br段作章接替賀瑰,任來安軍都指揮使。/br飛雲軍宋世飛、泰興軍康延孝、坪山軍龔師望等人維持原職,蕭望之又從去年戰事中選出兩名表現突出的副指揮使,分彆接掌盤龍軍和廣陵軍。/br除陳瀾鈺之外,淮州九軍的都指揮使今日濟濟一堂,還有一位忝陪末座略有些局促不安的校尉,乃是銳士營的步軍校尉鮑安,他是代表陸沉列席這場軍議。/br麵對一眾氣勢煊赫的軍中大將,鮑安自然會有些緊張。/br蕭望之目光從信紙上移開,看向堂下這九位虎將,又想起遠在北方的陸沉,心中頓生無儘的豪情壯誌。/br裴邃開口笑道:“想當初,陸兄弟帶領商隊從盤龍關經過,可惜我有眼不識高人,錯過了和他結識的機會。要是當時能與他見一麵,說不定我就能看出他的不凡,怎麼也得將他留在盤龍軍,助我多打幾個勝仗。”/br宋世飛與他相熟,性子又直接,便打趣道:“還好沒讓你得逞,否則大都督上哪找到如此年輕有為的晚輩。”/br在不涉及正事的時候,蕭望之對麾下眾將比較寬厚,並不介意他們閒扯幾句,更何況眼下這般值得慶賀的時刻。/br眾人笑談一陣,蕭望之輕咳兩聲,待他們安靜下來後說道:“七星軍已經站穩腳跟,接下來便是諸位奮勇爭先的時刻。”/br一句話便讓眾將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br宋世飛當即請戰道:“大都督,末將願率飛雲軍主攻青田城!”/br當今天下大局,淮州是南齊北麵的屏障,但青田城和湧泉關又是北燕東陽路的屏障,這兩處要塞拿不下來,淮州軍便無法北上反攻。/br蕭望之不疾不徐地說道:“今天召你們過來,是要告訴你們下一步的方略。我和陸沉商議過後,決定先將偽燕和景朝的目光吸引到沫陽路,讓他們以為我軍會效法去歲舊事,再來一次聲東擊西。”/br賀瑰和蘇章心中一振,這樣一來豈不是意味著他們有了用武之地?/br蘇章畢竟資曆較淺,故而賀瑰主動說道:“大都督,是否需要江華軍和旬陽軍在邊境上弄出一些動靜?”/br蕭望之從容地說道:“錯了,伱們兩軍這段時間要低調一些,儘量做到風平浪靜。另外,我和靖州厲都督有過聯係,到時候你們可以和陽翟、盈澤二軍保持步調一致。”/br陽翟軍和盈澤軍同樣是去年歲尾新設的江北軍隊。/br賀瑰和蘇章齊聲應下。/br蕭望之看向另一邊說道:“鎮北、飛雲和來安三軍駐守來安防線,等候下一步指示。”/br裴邃、宋世飛和段作章應道:“遵令!”/br蕭望之又道:“爾等需加緊操練軍卒,切不可懈怠懶惰。待大戰來臨之時,若有人砸了淮州軍的牌子,莫怪本督不講往日情麵。”/br眾人凜然,起身道:“敢不承命!”/br……/br北燕,河洛城,卓園。/br蕭軍屏氣凝神地站在堂下,眼中的擔憂顯露無疑。/br此番剿賊之戰在所有人看來都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且不說有三千夏山軍坐鎮,光是東陽路那邊抽調出來的兩萬大軍便有極大的勝算,畢竟他們的對手隻是一個草莽幫派。/br雖說七星幫在綠林中名聲響亮,可是廟堂諸公又怎會將這群草莽放在眼裡?/br縱然山中地形複雜,燕景聯軍以數倍於敵的兵力優勢碾壓過去,蕩平山中匪患隻是時間問題。/br聯軍慘敗的消息傳來後,蕭軍甚至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br大軍進山才將將一個月的時間,仆散嗣恩、烏烈哈、桑邁、藝塞塔、商之榮和蕭統元等將領接連戰死,杜岷被燒成了廢人,許存回到封丘城便一病不起,倒是最先被俘的溫希光僥幸得以保全。/br三千夏山軍損失超過一半,最後隻有千餘人逃了回來。/br燕軍的損失同樣很恐怖,總計兩萬兩千人的大軍,最終完好無損回到封丘城的僅有一萬人出頭。/br簡而言之,那個七星幫以幾千名青壯的實力,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摧毀一萬兩三千人。/br堂上,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謀良虎破天荒地勸慰道:“殿下,勝敗乃兵家常事,仆散嗣恩那小子太過輕敵,此非殿下的責任。”/br除他之外,此間還有龐師古、王安和王師道等燕朝重臣。/br慶聿懷瑾點了點頭,緩緩道:“七星幫和陸沉縱然贏了這一仗,他們也隻能自困於深山老林,反倒是南齊邊軍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或者說,讓陸沉北上本就是蕭望之的主意,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在邊境上做出一些舉動。”/br龐師古心中思忖,寶台山的慘敗肯定需要人負責,如今仆散嗣恩已死,夏山軍的幾員將領皆已葬身山中,看來隻能委屈一下許存,讓他將事情扛起來。/br至於慶聿懷瑾的擔憂,此前眾人已經討論過,龐師古便道:“殿下,在蕭望之看來,我們肯定會繼續對七星幫用兵,不如趁勢做出此等假象。一方麵防止那些草莽趁機做大,另一方麵說不定可以誘使蕭望之主動進攻東陽路南部防線。”/br此乃老成持重之言,慶聿懷瑾自然不會否決,輕歎道:“如此也好。”/br眾人又商議了一陣,關於這場敗仗的善後、邊疆防線的安排以及對綠林幫派的下一步對策,大致取得了共識,隨後便先後告辭離去。/br慶聿懷瑾走到廊下,凝望著庭院中蕭瑟的景色,眉尖深深地蹙著。/br她終究還是小瞧了陸沉和那些江湖草莽。/br雖然這場慘敗不會讓她就此失去信心,但毫無疑問在她心頭狠狠割了一刀。/br蕭軍小心翼翼地站在旁邊,望著郡主殿下清冷的麵龐,想要出言寬慰幾句卻又不敢開口。/br沉默良久之後,慶聿懷瑾幽幽道:“將最近的事情整理成冊,飛鴿傳書報於父王。”/br蕭軍心中一凜,垂首道:“是,殿下。”/br……/br北雁南歸,又是一年深秋至。/br從河洛城一直往北,經過河南路便可抵達涇河區域,渡河之後方為這片大陸真正的北方,亦是大景王朝掌控的疆土。/br景朝疆域遼闊,若是算上東北方向的苦寒之地,總麵積遠在南齊之上,乃是當世第一大國。/br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和變遷,如今景朝設有五京十九路,並設立路、州、府三級官府。/br景朝西麵,原趙國的疆土內,有一座控扼東西要道的大城安肅,如今已被景朝收入囊中。/br在南方還算溫暖的季節,安肅城內卻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br城中最大氣的府邸內,景軍將官往來不斷,主事文書腳不沾地,一派極其忙碌的景象。/br從三個月前開始,景朝調集二十萬大軍發兵趙國,一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打下趙國七成的疆土,隻有西南部十餘座城池還在苦苦支撐。/br指揮這場滅國之戰的主帥便是景朝常山郡王、南院都元帥慶聿恭。/br偏廳內,慶聿恭靠在椅背上,雙手交錯放在小腹的位置,雙眼微閉聽著下屬的稟報。/br其人麵白短須,身量中等,看似並不起眼,既無蕭望之那等威嚴氣勢,亦無厲天潤那般雄偉容貌,仿若山野間一介無名農夫,輕易便可泯然於世人之中。/br下屬將那份來自南方的急報念完,慶聿恭並未睜眼,微微一笑道:“你妹妹這次算是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對手,給了她一次難以釋懷的挫敗。”/br廳中還有一名年輕男子,乃是慶聿恭的長子慶聿忠望,他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悶聲道:“父王,妹妹從未受過這種委屈,要不要兒親率一部南下?”/br“胡鬨。”/br慶聿恭並未動怒,隻是淡淡批之。/br慶聿忠望連忙請罪。/br慶聿恭擺擺手,緩緩睜開眼睛,眸光深邃悠遠:“趙國之亡已成定局,但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卻難,若不能徹底解決此間隱患,將來必然有反複之憂,你身為王府世子理應分得清主次。”/br“是,父王。”慶聿忠望垂首道。/br慶聿恭抬眼看向窗外,感慨道:“這個叫做陸沉的年輕人了不得,要是讓他毫無阻礙地成長下去,年輕一輩中誰能與之匹敵?懷瑾這孩子被我寵壞了,說不定還會在對方手上吃苦頭。罷了,你寫一封親筆信給她,告訴她眼下隻需要做三件事。”/br慶聿忠望恭敬地說道:“請父王示下。”/br“其一,派兵封鎖寶台山的西麵和南麵,同時與七星幫和談,默許他們的存在,給予他們一些賴以生活的物資。隻需要他們老老實實待在山裡,便可適當解除封鎖。”/br“是。”/br“其二,關於燕國南部防線,不必理會蕭望之和厲天潤有何舉動,派兵增援青田城和湧泉關即可。”/br“是。”/br“其三,將重心轉移到燕國內部,派文人士子和門閥世家鼓動聲勢,推動我朝順取之舉。”/br“是。”/br慶聿恭淡淡道:“下去罷。”/br慶聿忠望便帶著其他人離開偏廳。/br慶聿恭輕咳兩聲,目光落在牆上懸掛的巨型地圖上,主體是疆域遼闊的景朝,西邊趙國的十之六七已經變成景朝的疆土,再往西是孤懸大陸西北的代國,往南則是早已被景人滲透得七七八八的燕國。/br燕國以南,便是仰仗衡江天塹偏安一隅的南齊。/br中年男人眼中泛起一抹苦惱,悠然歎道:“陛下,老臣這把骨頭恐怕早晚會死在征討的路上,隻盼大景鐵騎可以早日席卷天下,鑄就萬世不易之基業。”/br感冒又發了,請叫我“豆苗-黛玉二世”o(╥﹏╥)o/br(本章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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