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沉和郭從義逐漸緩和關係的時候,另外一位大將軍卻在不斷給自己灌酒。
侯玉臉上已經有了幾分酒色。
郭從義見狀便舉杯相敬道:“侯老弟,獨飲無趣,你我喝一杯。”
侯玉頷首,飲下杯中酒後,抬眼望著斜對麵的陸沉,緩緩道:“陸侯,交淺言深確實不妥,但是我輩行伍中人不擅虛飾,我心裡有幾句話不吐不快。”
陸沉淡然道:“大將軍但說無妨。”
“陸侯的功績無可指摘,我和郭樞密一樣深為敬佩,這也是你年紀輕輕躍居高位卻沒幾個人質疑的根源。不談陛下對你的信任,光是你這兩年在邊疆戰事中的卓越表現,包括我本人在內,沒人比你更配得上南衙大將軍一職。”
侯玉先是丟了幾頂高帽過來,陸沉笑而不答,他知道後續肯定有轉折。
果然隨即便聽侯玉說道:“不過,我先前聽說過陸侯的一些事跡,再加上今夜親眼所見,不禁覺得陸侯實在是太倨傲了。”
他緊緊盯著陸沉的雙眼。
郭從義閉嘴不言,端起酒盞細細品嘗。
陸沉淡淡道:“倨傲?”
侯玉的語氣漸漸肅穆:“沒錯,便是倨傲,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倨傲。前年你初次入京,僅僅是校尉之職,便公然折辱左相府上三公子。此事倒也罷了,畢竟那位李三郎素來混不吝,權當是年輕人之間的小矛盾。可是你後來連三殿下都不放在眼裡,這未免失了為人臣子的體統!”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愈發淩厲:“至於你今夜所為,更讓我不敢置信。無論樞密大人還是傅陽子,本質都隻是一片好意,伱若不願接受也無妨,婉言謝絕便是,這樣大家麵上都好看。可是你偏偏不這樣做,非要出手傷人撕破麵皮!”
郭從義輕咳一聲,勸解道:“侯老弟,少說兩句,莫要傷了彼此和氣。”
侯玉卻繼續強硬地說道:“郭樞密胸襟廣闊不和你一般見識,我卻看不下去。陸沉,沒人否認你為大齊立下的功勞,軍中男兒提起你的名字大多會讚一聲國朝良將,但是你也太放肆了,完全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你要知道,不是隻有你一人為大齊保境安民奮勇殺敵!”
說到這兒,侯玉猛地撕開衣服的前襟,露出胸膛上縱橫交錯的傷疤,怒道:“你在北疆建功立業,侯某同樣在西境衝鋒陷陣,十三年來無數次打退沙州七部的襲擾,從未有一次畏怯退縮!”
望著這位怒發衝冠疾言厲色的南安侯,陸沉把玩著手裡的白玉酒杯,淡然道:“侯大將軍,說完了嗎?”
侯玉看似強行壓製著怒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陸沉不疾不徐地說道:“有些事我本已忘懷,既然此刻你再度提起,那我便捋一捋是非對錯。”
“李家三郎欺我年輕,想要跟我玩請客吃飯收下當狗的把戲,我沒有當場還他兩個耳光,已經是看在左相為國操勞一生、沒有空暇管教家中子弟的麵子上。”
“三皇子因為此事逼迫我向李雲義賠禮致歉,這更是荒唐無知之舉。你前麵說的沒錯,我當時隻是區區一個校尉,可是你彆忘了,隨後我便因為軍功獲封開國縣男之爵。簡單點說,我為大齊流血犧牲舍命殺敵,他李雲義隻是一個橫行霸道欺壓良善的紈絝,讓我給他賠禮致歉?侯大將軍就是這樣帶兵的?”
陸沉這幾段話說完,侯玉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尤其是最後那句話猶如一根尖刺紮進他的心裡。
軍中最講究護短!
若讓沒有過錯的部屬給權貴低頭賠罪,這樣的主將根本沒有資格帶兵。
雙方氣勢逐漸逆轉,陸沉繼續說道:“至於今夜之事,我方才已經說得很委婉,顧及郭樞密的麵子才沒有太過直接。侯玉,我們是陛下任命的大將軍,執掌京軍要向陛下負責。你要弄清楚一點,似傅家這種門閥世族暗中拉攏京軍主帥,究竟暗藏何等齷齪心思!”
侯玉大怒道:“你莫要誇大其詞肆意誣陷!”
“嗬。”
陸沉輕笑一聲,緩緩道:“回到最初的問題,你說我有倨傲之心,有不臣之意,這話聽起來真可笑。我對陛下忠心不二,卻不知還要對誰效忠?三皇子?還是你們江南世族?”
郭從義臉色大變。
“你若隻是對我個人不滿,大不了我們老死不相往來。可是你若想汙蔑我對陛下的忠心,不妨放馬過來,讓我看看你這位成州都督究竟有幾分能耐。”
話音落地,陸沉猛地抬手,上玄經精深的功力瞬間灌注右臂,隨即便見他一掌拍在桌上。
“砰!”
圓桌瞬間垮塌,杯盤碗碟碎落一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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