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齊建武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滅骨地的辦事效率很高,與寶台山七星幫的商談很快便有了回應。
對於景朝開出來的一係列豐厚的招安條件,林頡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答應,他隻是提出兩個要求,其一是景軍不能再派斥候進山窺探,其二是時值冬日,景軍既然切斷了寶台山和外界的聯係,那麼需要贈送一些糧食給七星幫,幫助山裡人度過寒冬。
景軍若答應這兩個條件,他才能繼續考慮是否接受景朝的招安。
節堂之內,陀滿烏魯皺眉道:“王爺,這幫山匪居心叵測,分明隻是想從我軍手中撈些好處。”
慶聿恭淡然道:“他無非是想坐山觀虎鬥罷了。對於我軍而言,眼下沒有必要將精力浪費在寶台山,要分得清輕重緩急。隻要我軍能重新奪回定州,將來有的是時間收拾七星幫,現在給他一些好處又何妨?”
田玨點了點頭,順勢道:“陛下想知道郡王下一步是否要繼續進攻南齊定州?”
滅骨地起身應下。
慶聿恭抬手示意他坐下,繼續著先前的話題:“此人倒也有趣,難怪他能教導出那個化名為菩薩蠻的女兒。拔度。”
慶聿恭目光微凝,他知道撒改一直對自己心懷不忿,聯手其他幾大部族,明裡暗裡不斷給慶聿氏使絆子。
慶聿恭選擇此處作為戰場並不出奇,眾將紛紛點頭應下。
慶聿恭繼續說道:“本王決定將戰場定在積善屯。”
田玨依舊是那副沉靜的表情,繼續說道:“另有一件事,陛下命下官告知郡王。北院撒改元帥奉陛下旨意攻略沙州,然而撒改元帥沒有得手,沙州與南齊重新交好。陛下對撒改元帥很失望,因此更加希望郡王這邊能夠繼續擴大戰果。”
田玨沉思片刻,心中豁然開朗。
一員武將當即應道:“末將在!”
其人中等身材,貌不驚人,氣質內斂,在推崇威武霸氣的大景朝堂上曆來是個異類。
坐在他對麵的陀滿烏魯悄然生出不服氣的情緒。
慶聿恭環視堂內眾將,徐徐道:“爾等如今應知齊軍已經相繼北上,在汝陰城北部構建第二道防線。根據前方斥候的回報,目前出現在戰線前沿的齊軍旗號有定州寧遠軍、定威軍、奉福軍和淮州坪山軍,這其中寧遠軍和坪山軍的戰力不容小覷。寧遠軍是南齊陸沉親手組建,以原先淮州銳士營的步卒為骨架,而銳士營又是蕭望之從淮州各軍抽調的精銳組成。”
他不會像撒改那些人一樣,對田玨橫挑鼻子豎挑眼,但也不會私下結交親近,畢竟這位可是景帝器重的心腹大臣之一,主奏司的職責是監察景朝各級文武官員,如此敏感的身份注定田玨會是一個孤臣。
“末將領命!”
慶聿恭回身走去,緩緩道:“以本王對靖州厲天潤的了解,哪怕他快病死在床上,他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扭轉戰局的機會。我將沫陽路的破綻擺在他麵前,相信他此刻已經在籌謀如何用這個破綻引我上鉤。還請田大人代為稟告陛下,臣會繼續施行虛實相加之策,儘力拿下靖州平陽府,打破南齊沿江防線的命門。至於定州和淮州,能取則取,不能取亦可徐徐圖之。”
慶聿恭又看向滅骨地說道:“糧食不要急著給,先讓人去山裡跟林頡拉扯,必要時可以稍微讓他們吃點甜頭。如今看來,林頡不光是武功排名江湖草莽第一,腦子也非常清醒。其實他也不相信我們招安的誠意,但是在我軍和齊軍分出勝負之前,他顯然不會讓那些綠林子弟出山拚命。”
眾人正襟危坐,平時慶聿恭允許他們暢所欲言,哪怕爭得麵紅脖子粗都沒有關係,但是隻要他開始調兵遣將,便沒人敢擺出散漫的姿態。
一念及此,田玨恍然道:“原來如此,所以王爺真正的目標仍然是靖州。”
他麾下人數眾多的幕僚和謀士們負責對這些情報分門彆類,同時附上自己的簡短建議,然後按照輕重緩急遞交,這種規矩在當世已經顯得非常高效。
南詔國位於齊國西南方向,疆土不大不小,武備不算強盛,平時肯定無法對齊國造成太大的威脅,然而如今景朝大軍壓境之時,說不定南詔也能從齊國身上咬下一塊肉。
田玨此行本就是替天子詢問前線主帥的謀劃,聞言便拱手一禮道:“下官必定如實轉呈。另外,陛下也有一言讓下官轉告郡王,南齊此番肯定會調動兵馬支援江北,不過他們應該拿不出太多的兵力,因為南齊雖然解決了沙州的隱患,仍然會麵對一個有些難纏的敵人。”
慶聿恭起身走到西麵牆邊,指著地圖說道:“南齊最大的仰仗是綿延數千裡的衡江,我軍若想破局,需要三路齊出。第一是衡江上遊的沙州,若能借道沙州便可進逼南齊成州,繼而威脅對方的腹心之地。”
他稍稍停頓,望著田玨炯炯有神的目光,沉穩地說道:“田大人,本王始終認為伐齊之戰有三個關鍵之處。”
慶聿恭將他送出府外,看著他帶著數十騎策馬離去,雙眼不禁微微眯了起來。
雖然這個任務很明顯和軍功無緣,但是慶聿忠望心中並無怨望,因為他知道自己對於軍事的領悟還很欠缺,此番能夠在一個相對接近的位置上,旁觀自己的父親如何用兵,這其實是慶聿恭對他的照顧。
這是題中應有之義。
田玨也站了起來,走到近前說道:“王爺言之有理,隻可惜撒改元帥未能完成陛下的囑托。”
大戰在即,慶聿恭顯然清閒不下來,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情報從各地送來,定州南線、沫陽路南線、河洛城乃至景朝大都。
田玨心中了然,對方這是要借著他的嘴將大戰思路告知天子,於是安靜地聽著。
田玨應下,隨即行禮告辭。
因為他齊人的身份,大多數景廉貴族對其都看不順眼,卻又不敢公然羞辱,隻能在暗中罵他是“活死人。”
田玨臉上終於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平靜地說道:“王爺可知南詔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