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陀滿烏魯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但是他隻覺比死了還難受。
南齊騎兵顯然不滿足於解救石泉之危,在衝垮景軍的中軍之後,麵對倉惶撤退的景廉步卒,定北軍展開了兩個多時辰的追殺。
直到天色完全昏暗,他們才施施然返回。
景軍一潰千裡,沿著莫林小道逃竄,完全停不下來。
直到天光微熹,他們才在距離新昌城三十餘裡的一片密林旁停下狼狽的腳步。
等到副將點清收攏的兵馬,陀滿烏魯不禁麵露絕望之色。
陀滿寧達戰死,五千騎兵隻逃回來一千七百餘騎。
兩名千夫長和六名百夫長戰死,一萬五千步卒隻剩下七千多人,其中大部分是死在被齊軍騎兵追殺的途中,小部分在石泉城頭上戰死。
簡而言之,石泉一戰不僅沒有奪城,陀滿烏魯反而損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
這意味著他短時間內沒有能力再度威脅到靖州東線的安全,隻能返回新昌城休整守城。
初春清冷的晨光中,陀滿烏魯雙目赤紅,寒聲道:“立刻讓人將我部戰敗的消息通傳給術不列,告訴他如今南齊定州定北軍騎兵已經出現在這片戰場,這支騎兵的實力不弱於靖州飛羽軍,讓他小心應對,最好暫時不要進攻翠亭。”
“遵令!”
親兵領命而去。
陀滿烏魯站在緩坡上,望著南方灰白色的天幕,眼中恨意昭然。
遠方的石泉城中,陸沉從短暫的睡眠中醒來。
他自然不知道此刻陀滿烏魯心中所想,就算猜得到也不會在意,因為石泉之戰對於陀滿烏魯來說刻骨銘心,於他而言頂多是一道開胃菜而已。
這隻是東線大戰的序曲。
昨夜定北軍騎兵回到石泉城,得到盈澤軍將士和滿城百姓的熱情歡迎。
城中知縣和鄉紳大族懷著激動的心情,殺豬宰羊,大擺宴席,以此來慶賀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在陸沉的特許下,定北軍和盈澤軍所有將士破例可以飲酒一杯,然後將滿桌的肉食都填進了肚子裡。
陸沉召來盈澤軍都尉韋文孝,安排好城防部署,防止被嚇破膽的敵人或者其他景軍殺一個回馬槍,然後他又親自在定北軍駐地走了一圈,忙完這些才匆匆合衣而眠,最後也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侯爺。”
秦子龍和李公緒提著清水走進來,滿臉崇敬地請安。
昨日李公緒沒有上戰場,他畢竟年紀太小,雖說參與過一段時間的親兵操練,眼下還不適合直麵鮮血和死亡,因此被陸沉留在後方,和數百人一起守著備用坐騎。
陸沉看向秦子龍,笑問道:“昨天有多少斬獲?”
秦子龍摸了摸發亮的腦門,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多,隻有六個首級。”
陸沉頷首道:“繼續努力。”
“是!”
秦子龍大聲應下。
陸沉簡單洗漱一番,然後和親兵們用著簡單管飽的早餐。
李公緒一直在悄悄觀察著他。
他如今和親兵們混得很熟,雖未參與昨日的戰事,但已從他們口中打聽到完整的細節。
少年如今愈發明白那些大漢為何會死心塌地追隨陸沉。
設身處地一想,如果他擁有陸沉現在的地位和權力,是否敢於像他一樣親自領兵衝殺?
這個在江南第一門閥出生、從幼時便跟著當朝宰執學習各種能力的少年最終暗自愧然。
因為他覺得自己做不到。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他在九歲時就已經銘記在心。
因此,他愈發敬佩不遠處和親兵們一樣啃著燒餅的年輕國侯。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從最開始的好奇和審視,到如今發自肺腑的尊敬,他對陸沉的觀感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沉並未注意到少年的情緒,他敬重李道彥不代表會對李公緒另眼相看,雖說這個少年確實是一塊璞玉,但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
從目前的態勢來看,慶聿恭用東西兩線的攻勢拖住靖州軍各部,然後親率銳卒猛攻雍丘。
這一路緊趕慢趕,他終於及時解除石泉城的危機,並且給了這支景軍迎頭痛擊,算是開了一個好頭。
然而雍丘城的情況依然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