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正如慶聿恭預料的那般,東線很快又送來一封緊急軍情,而且是一個壞消息。
當靖州飛羽軍和定州定北軍這兩支騎兵啟程往雍丘而來,術不列不願錯過這個機會,領兵再度南下進逼翠亭。
雖然他已經足夠小心謹慎,麾下部屬也足夠勇猛,最終還是被四麵包抄的齊軍占了一點便宜,好在他提前讓五千銳卒在北方留守掩護,成功率主力返回長壽縣城。
這兩場小規模的戰役讓景軍折損了上萬兵力,齊軍的損失還不到一半,此消彼長之下,東線戰場的局勢悄然間發生了變化。
無論陀滿烏魯還是術不列,他們在軍報中都承認自身的問題,但也不諱言靖州軍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因此懇請慶聿恭允許他們接下來采取更加穩健的策略。
中軍帥帳之內,幾員親信大將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雍丘城倉促難破,西線依舊沒有進展,東線又接連受挫。
仿佛自從開年以來,景軍便陷入一種有力使不出的境地,再沒有剛開始強攻定風道席卷定州北部的酣暢淋漓。
回想戰事爆發之初,沫陽路燕軍在景軍的配合下,壓製著靖州軍全境防線,景軍主力則順利打開定州的北大門,短短十天之內就占領定州北部的城池關隘。
按照當時一些人的預想,景軍既可以在定州繼續突進,也能在沫陽路開辟第二戰場,兩邊同時發力齊頭並進。無論戰役的進程中有多少曲折,景軍都可以憑借優勢兵力持續南下,或許暫時還沒有做好渡江的準備,但至少可以徹底肅清南齊在江北的地盤,為將來的渡江之戰做好準備。
局勢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出現逆轉?
其實帳內眾將心裡都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那就是天子先後兩次派田玨南下,催促慶聿恭領兵絞殺靖州軍主力,後來就是要他立刻奪回雍丘。
當慶聿恭被迫率軍南下,景軍由虛轉實,不再像之前那樣坐鎮後方保持極大的威懾,從而讓南齊邊軍可以做出針對性的布置。
如此一來,戰場相繼固定,而齊軍處於守勢,相對而言更加從容,畢竟他們隻需要駐守關鍵的戰略要衝。
慶聿恭平靜地看完手中的軍報,然後抬眼環視眾將,望著他們臉上隱隱的怨望之色,隨即淡然道:“陛下的判斷沒有錯,如果我軍繼續觀望,厲天潤就能完全消化占領的疆土,到那個時候再想拿回來更加困難。眼下雖然局勢不太輕鬆,但是還沒到山窮水儘,都放輕鬆一些。”
這幾位大將都是慶聿氏的鐵杆擁躉,也是慶聿恭一手提拔起來的虎將,所以在他們麵前無需雲山霧罩,即便是議論景帝決策的對錯也沒有問題。
另外他也不是盲目樂觀,東線那兩場敗仗是事實,但景軍遠遠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畢竟從始至終景軍也隻敗了這兩場,西風原之戰和雍丘之戰折損的都是燕軍,這本就是景帝和慶聿恭商議確定要消耗的力量。
紇石烈聞言輕歎一聲,略顯擔憂地說道:“王爺,末將倒不是擔心我軍的處境,隻是如今找不到破局之法。”
“戰線如此漫長,戰局紛繁複雜,一時間看不清內裡乾坤很正常,但是本王多次教導過你們,很多時候身為主將要學會化繁為簡的手段。”
慶聿恭起身走到沙盤邊,眾將連忙跟了過來。
他拿起長木在沙盤上劃出一條線,從容地說道:“眼下雍丘變成雙方爭奪的題眼,想要知道齊軍的戰略,就要看他們的具體動向。齊國京軍約三萬人早前已經北上,經由平陽府渡江,從靖州中部徑直朝雍丘而來。與此同時,定州唯一的騎兵定北軍出現在靖州東線,你們說這意味著什麼?”
先鋒大將納合當先說道:“他們想儘快解除我軍對靖州東線的威脅,從而調集儘可能多的兵力來支援雍丘,再配合正在北上的那支京軍,說不定他們想在雍丘城外與我軍決戰。”
慶聿恭淡然一笑,道:“不止於此,定北軍騎兵從定州繞到淮州來到靖州,其實是給本王製造一個錯覺。”
紇石烈沉吟道:“王爺之意,蕭望之將這支騎兵派來靖州,是想表明淮州軍無力再支援靖州?”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前幾天看到的那份來自定州的軍報,繼續說道:“是了,先前滅骨地和奚烈說齊軍在定州的防守力度越來越弱,剛好可以證明王爺的判斷。定州那邊的齊軍故意示弱,又讓定北騎兵來靖州,這樣就能營造出一種假象,蕭望之隻能勉力守住定州積善屯防線,除定北騎兵之外,對靖州局勢已經愛莫能助。”
慶聿恭欣慰地點點頭,道:“表麵上來看,南齊京軍和靖州東線的兵力就是他們能夠拿出來的援兵,如果這個時候蕭望之主動放棄積善屯防線,隻讓部分兵力死守汝陰,他卻帶著麾下精銳穿過雷澤平原,長途奔襲斜插至我軍後方,屆時又如何?”
眾將看著沙盤上的三條線,瞬間豁然開朗。
“所謂破局之道,前提是要洞悉對方的意圖。”
慶聿恭不疾不徐地說著,轉身走回帥位坐下,示意眾將也落座,然後說道:“至此本王可以確認,南齊君臣從一開始就在設局。如果說定州北邊門戶失陷是他們沒有料到的意外,那麼戰事初期靖州軍被動防守就是厲天潤有意為之。雖然齊帝垂危的消息難辨真假,但是厲天潤一開始就做好奇襲雍丘的打算,然後用自身作為誘餌吸引本王南下。”
眾將信服地點頭。
慶聿恭繼續說道:“戰場之上,時機的選擇很重要。厲天潤既然以身作餌,那麼齊軍各路援兵就不會提前趕來,他們必須要讓本王看到奪回雍丘的希望,這就是我軍的機會。”
另一位親信大將古裡甲遲疑道:“王爺,那麼蕭望之——”
慶聿恭打斷道:“蕭望之麾下的淮州虎賁固然勇猛,你們不需要太過擔心,本王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