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低垂著頭,腦海裡不禁浮現出萬壽節那日永樂與她說的話。
倒是被那丫頭給猜中了!
中秋國宴,她將與陛下一塊登上琉璃台階,接受百官命婦們的三拜九叩。
“有何緊張的?你家姑娘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難道還怕了他們的唾沫星子橫飛不成?”
頂多就是被那些老古板老學究口誅筆伐一番。
自從裴玄帶了個外室回來,她被世人指點謾罵得還少麼?
若連這個都畏懼,日後還怎麼執掌鳳印,母儀天下?
青蘭抿唇一笑,視線掃過案上的鳳冠鳳袍,壓著聲線問:“姑娘真的不著這一身行頭麼?
內務府既然敢送過來,證明得了陛下的首肯,您就張揚些,穿戴給他們瞧瞧。”
這話,多少有點賭氣的意味了。
雲卿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搖頭道:“自己眼巴巴穿在身上的,哪有世人心甘情願為我披上的尊貴?”
這話耐人尋味,青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她,等她解惑。
雲卿轉眸望向鏡中倒映出來的絕色容顏,輕飄飄地開口,“朝臣應該會勸諫陛下納我為妃,
屆時我跪地請命,順了他們的意,做出一副被他們打壓的孤女姿態,必定能博取百姓的憐愛,
我倒要看看萬民擁立我為後,雲家軍給我撐腰,那幫老家夥敢不敢與軍與民唱反調。”
彆忘了,雲家軍如今正在北境討伐叛軍,朝廷想委屈永寧侯府的嫡女,得看他們樂不樂意。
青蘭歪著頭想了想,覺得姑娘說得有理。
“對,與其自己眼巴巴的披上鳳袍遭人詬病,不如弱勢一些,等著南境百姓與雲家軍為您做主。”
南境百姓會為姑娘做到什麼程度她不知道,但雲家軍肯定與姑娘一條心的。
軍中將領也不傻,深知隻要扶持姑娘登臨後位,他們在朝堂就有了靠山,不用再忍受先帝時期的冷待與不公。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雲家軍與侯府嫡女是捆綁在一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加上侯爺在軍中的威望,將士們必定會毫無保留的為姑娘爭取最體麵的名分。
尤其是姑娘現在還懷著皇嗣,他們就更要拚儘全力扶她上位了。
“那姑娘今日穿什麼?”
雲卿思忖了一下,開口道:“就著郡主禮服吧,這樣既不會惹眼,也不會失了身份。”
她是要示弱,但這不代表她會自貶。
皇後鳳袍暫時著不了,郡主禮服總能穿吧?
青蘭頷首應是,去衣櫥內取了禮服過來。
深紫的顏色,衣襟衣擺處雖然沒有金絲勾鳳,但套在雲卿身上依舊襯出了幾分尊貴之感。
拋去她已經是帝王的女人不說,光永寧侯府嫡女這個身份,就足以讓她傲立於眾貴女之上。
要不是嫁過人,有了些許瑕疵,皇室立她為後誰人敢阻止?
“還好這禮服稍顯寬鬆,不然小腹怕是勒得緊。”
雲卿正立在妝台前打量鏡中的自己,聞言垂頭朝自己的腹部望去。
禮服確實寬鬆,但隆起的弧度還是被勾勒了出來。
離開江南時剛好八月初,如今八月中,半月光景而已,她這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
這麼瞧,倒真像是懷孕六七個月的婦人了。
可她真實的孕期不到五個月。
且不說立後的事,單單挺著這個大肚子去和頤殿,恐怕都會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吧?
“陛下現在在何處?”
靈染從外麵走進來,邊走邊道:“回娘娘,陛下在乾寧殿接見幾個回京述職的巡撫,
前不久派人來傳話,讓您在鳳儀宮候著,待他忙完後就過來接您一塊去和頤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