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越登了宴家門的消息,在上流圈子裡當然是瞞不住的。
江越這會兒也才明白過味兒來,顧雪儀這一拳頭,看著沒出什麼大力氣,事情也輕鬆畫上了句號。但實際上,卻是讓他頂著臉上的傷,還不知道要丟多久的臉呢……
江越好麵子。
事實上,身處在這個圈子裡的,誰不好麵子呢?
江越隻好下了封口令。
不能議論江越,連帶的,也就不能議論宴家和顧雪儀了。
那一提宴家,不就得提到江越從宴家出來,臉腫了嗎?
而辛苦的也不止江越,還有和江越打交道各路大佬。
江越臉上那塊痕跡青紫,腫得還有一點明顯。這要是對著看久了吧,還有點像網上流傳的那張被蜜蜂蟄了臉的狗……偏偏他們不能提,更不敢笑。
江越都從沒發現過原來自己的臉皮能有這麼厚,風裡來雨裡去,倒是忍下來了。
等忙完了工作,臉上的傷也好了些了,江越才回了一趟江家。
江靖也正擱家裡養傷呢,沒事兒就躺床上,吃飯都讓傭人給他端床上去。不知道的,還當他要命不久矣了。
等聽見說江越回來了,江靖才趕忙下了床,怕被二哥逮到他這副鹹魚樣,再挨一頓打那可就完蛋了。
“二哥,茶,您喝點茶……”江靖從廚房端了壺茶出來。
等和江越打了個照麵,江靖一愣:“二哥你也挨打了?”
江越:“……”
江靖心裡暗暗咋舌,心說果然不是我不行,也不是我沒骨氣。是宴文柏他大嫂太厲害了啊!
江越也知道江靖嘴上說話沒幾句好聽的,估計也就是因為這樣,才和宴文柏打起來的。
這麼一看,欠抽的還真該是江靖。
江越一手托住茶杯。
還他媽挺燙。
江越黑著臉把茶杯擱了下去,不過他臉本身也挺黑的,索性也看不出來。
江越冷聲問:“她怎麼打你的?”
本來江靖還不好意思講,也不敢告狀。但江越都挨打了,那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江靖訕訕道:“她拿皮帶抽我。”
江越心底竟然詭異地頓時舒坦了點。
江靖挨打應該更疼吧。
還拿皮帶抽,臉麵都給一塊兒抽地上了。
江靖不知道自家二哥心裡頭想的什麼,看著江越的目光,頗有點難兄難弟的意味。連帶再看二哥這張黑麵,都沒那麼威勢壓人了,多少添了一分親切。
尤其是那臉上的傷痕,越看越親切。
江越卻茶也不喝了,他站起身,一腳踹在了江靖的屁股上:“下次彆再在外頭給江家惹是生非。不是誰都好惹的。”
江靖自動把這句話替換成了“下次彆再招惹顧雪儀”,他連忙小雞啄米式地點了點頭,表示再也不敢了,這才把江越安全地送回了書房。
不然他總覺得自己可能得挨江越的第二頓打。
上流圈子都得了消息,曹家燁當然也隱約聽到了那麼一點風聲。
由於江越好麵子,封口令下得及時,曹家燁並不知道江越挨打了。隻知道江越麵色黑沉地登上了宴家的門,等走的時候,卻是步履輕快,手裡還拿了一盒草莓……
“江家和宴家關係疏遠,說是不太對付都不為過。”曹家燁緊緊皺著眉:“這事兒怎麼就輕易揭過去了?”
臨走還拿了盒草莓。
草莓當然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但這是個象征啊!這他媽象征著江家和宴家關係融洽了啊!
媽的!明明宴朝還在之前,都沒見關係融洽!怎麼現在玩起這一套了?
曹家燁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但他也清楚,宴家、江家這個級彆的大佬過招,還真不是他輕易能看明白的。
可現在問題來了……顧雪儀怎麼對付?
這個顧雪儀連江二都能哄過去,難不成真的像是蔣夢說的那樣,變成棘手的大麻煩了?
蔣夢這時候坐在角落裡,麵上帶著一點淚痕,看上去柔弱又可憐。
她喃喃道:“簡芮是不是明天就回來了?”
曹家燁聽她一提這個名字,頓時也覺得焦頭爛額,心底也還有點不可說的惶恐。
他怕簡家。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到這個年紀了,連個孩子都沒有。
簡芮不能生,就他媽的搞得他也沒孩子!
曹家燁之前說讓蔣夢去打掉孩子,那都是煩躁上頭了的氣話。如果蔣夢真要去打了,他第一個能氣得掐死蔣夢。
曹家燁氣得重重踹了一腳沙發。
沉重的沙發都被踢得移了位。
他轉過身,沉聲說:“這事我不能摻和,我一摻和,簡芮一查一個準。你團隊養的那些水軍呢?還有你平時特地打點關係的那些媒體……讓他們現在發消息,明天,必須在明天之前,全網都得有你懷了宴朝孩子的消息。這樣,你也不用再去管顧雪儀怎麼樣了……全天下都知道了,誰還管她認不認宴朝的孩子呢?”
蔣夢有點惶恐地看了一眼曹家燁,心底也有點怨恨。
明明是他的孩子,卻硬要扯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去,隻有這樣遮遮掩掩才能活下來。
現在還得她自己去頂上……
一旦媒體、水軍開始了帶節奏,帶得全網皆知,她就真的一點退路也沒有了。如果有那麼一天,宴朝真的活著回來了,她肯定死得比曹家燁每一任情人都要慘!
曹家燁一轉頭,也看見了蔣夢的委屈怨懟。
他正準備再說點什麼,這時候電話響了。
曹家燁接了起來,那頭傳出了一道低沉的男聲:“曹總。”
曹家燁一驚,哪怕明知道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但他的背脊還是往下塌了塌,擺出了一副彎腰躬背的姿態。
他恭敬地稱呼那頭的人:“小叔。”
“簡芮的飛機傍晚八點到,你去機場接她。”
曹家燁心底“咯噔”一下。
蔣夢也一下慌了神。
“那……那您呢?”曹家燁問。
那頭直接掛斷了電話。
曹家燁抹了把臉,忍下了心底的憤懣。
蔣夢坐不住起了身:“我這就去聯絡。”
“去吧。”
“等等。”曹家燁突然又出聲叫住她:“昨天李導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三天沒去片場了。”
蔣夢忍著怨氣道:“這幾天不是在想辦法搞定顧雪儀嗎?”
“那也得去片場。這個片子,對於大鯨娛樂來說,很重要,是簽了對賭協議的。你不能任性……而且你就這麼走了,連招呼都不和李導打一聲,以後你還想不想演戲了?”
蔣夢聽完,更覺得憋氣了。
但她嘴上還是乖乖應了:“我知道了,我不會了。”
等出了門,蔣夢才毫不掩飾地死死咬住了唇,瞪大的眼睛裡全都是血絲。
她想到了劇組裡的另一號人物。
對方比她還誇張,從入組以後,就三天兩頭不見人影,怎麼不見李導去找他的麻煩呢?
左右都不過是她的地位太低下而已!
最可恨就是,曹家燁簽了對賭就簽了,不過幾個億……對於宴家來說算什麼?對於宴家恐怕屁都不算一個。但曹家燁卻為了這幾個億,還要求她懷著孩子,心神俱疲之下,還得好好拍戲……
誰以後還想演戲?
她之所以乖乖滾上他的床,不就是為了以後不再吃這些苦頭嗎?
蔣夢腦中飛快滑過種種思緒,越想越覺得委屈憎惡,越想還越覺得嫉妒。
顧雪儀當初怎麼就成功賴上宴朝了呢?
哪怕她是個草包貨色,哪怕她將來和宴朝離了婚,她從宴家吃到的紅利也足夠她過上彆人拚了命也得不到的生活了……
這一刻,蔣夢真恨不得自己真就是宴朝的情人!她能靠著肚子裡的孩子,將顧雪儀從位置上擠下來!
另一頭,《間諜》劇組裡,李導也正焦頭爛額。
“聯係上了嗎?”他問助理。
“沒、沒有……”助理惶惶不安地道:“到處找了,都沒有人。”
“完了。”李導一臉天要亡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