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不善飲酒，幾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
程東陽默默地陪著她，直到月升日落，昏暗的光線讓她再也看不清對方的臉。
他抱著洛琪，將她送到臥室的床上。
女人的紅唇粘著發絲，伴著窗外清冷的月光，顯得嫵媚動人。
程東陽守在她的床邊，如同信徒般虔誠。
與洛琪相比，程東陽的家庭實在太普通了。
小鎮做題家出身的他，既沒有顯赫的行業家世，也沒有如楚飛虹、肖冷那樣的過人頭腦，在家鄉他也許還算個學霸，可進了大學後就顯得平平無奇。
憑著一腔孤勇，追到了高冷的洛琪後，程東陽就一直處於極大的壓力之中。
但那時候的他，天真地相信兩個人的愛可以擊敗所有障礙。
信仰的破滅有時候隻是一瞬間。
畢業後閃婚的二人，一個進入了通信研究院，一個則處處碰壁，隻能進入老丈人的公司內從底層做起。
起初程東陽並沒覺得有什麼，畢竟自己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老丈人的家資也足夠他們富貴一生。
可男人的自尊總是在脆弱的時候作祟，麵對同事們背後的竊竊私語，他還是有意無意地聽到了一些老丈人的微詞。
細問之下，程東陽才知道老丈人一直想將洛琪嫁給某個行業大佬的兒子，可無奈女兒看上了個窮小子，雖然心有不甘，卻也還是遂了孩子的心願。
本以為程東陽是個潛力股，沒想到畢業後還要回自己的公司混資曆，頓時讓老人家覺得顏麵無光，對待他的態度也愈發冷淡。
知曉一切的程東陽首次為自己的弱小而感到羞恥，他找到了江笑男，想要進入承鼎科技，讓洛琪的父親能夠對他刮目相看。
但是，他在技術上的確天賦一般，所有的研發崗都將他拒之門外。
萬般無奈之下，程東陽決定鋌而走險，修改了簡曆，帶著不存在的“資源”進入了承鼎科技南方總部的商務中心。
可是一個剛畢業的商務，在沒有師傅的情況下，根本無法取得成績。
程東陽既沒有過人的相貌，也沒有驚人的酒量，脫離洛琪家的關係後，他便被打回原形，像一個行業內的邊緣人。
最困難的時候，他就連一張節日禮品卡都送不出去。
誰都不敢拿一個毛頭小夥子的錢，更不會有人給他項目。
麵對考核墊底和即將被辭退的窘境，程東陽終於尋到了一絲不那麼光彩的轉機。
有次商務招待的二場，客戶提出了極其下流的要求，當時在場的主談商務抹不開麵子，便推給了程東陽。
已經走投無路的他，硬著頭皮找到了夜場經理，轉述了不堪入耳的要求。
最後，兩個急需用錢的姑娘應了下來。
客戶非常滿意，第二天在一個500萬的單子上簽了字。
從此以後，程東陽就像找到了自己奮鬥的方向一般，開始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憑借著滿足客戶各種定製化的要求，程東陽在毫無背景的情況下，迅速積累了大量中高層資源。
最輝煌的一次，是他找了十二名模特，租了艘遊艇，出海兩天後，為公司帶回了3個億的超額訂單。
雖然，背後被人戲稱為紅燈商務，但程東陽確確實實地在承鼎科技擁有了自己難以撼動的地位。
甚至連任碧君都感歎過，沒有程東陽搞不定的男性客戶。
然而，風光的背後是早已陰雲密布的海麵。
當洛琪出現在會所門口，目睹程東陽正左擁右抱地陪同客戶走出時，一切幻想都結束了。
女人的絕望與他的無措，最終撕裂了兩人憧憬的未來。
程東陽撫摸著洛琪的臉龐，用儘了自己殘存的溫柔。
“琪琪，我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也不指望有什麼方式可以證明自己。
隻有麵對這時的你，我才敢把真話說出來。其實，我從來沒跟那些女人們上過床。”
因為知道洛琪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程東陽才鼓起勇氣，將積壓在心頭十多年的痛苦與掙紮，一點一滴地傾訴而出。
“我給那些女人錢，讓她們宣傳我玩得有多花。我就像個有縫的雞蛋，吸引了無數的蒼蠅前來。
他們為了滿足陰暗的欲望，一再拿出可用於交換的項目。通過這種方式，我將自己從窮小子變成花花公子，混入了那個曾經高不可攀的層級。”
程東陽迷茫地望向窗外，聲線不自覺地顫抖著。
“後來，我的錢有人敢收了，想要的項目也會有人主動提出條件。我不需要再低三下四，人脈網可以無限延伸。
可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最初的願望，隻是想搭上幾個首都的大領導，讓公司把我調回你的身邊。
琪琪，你是未來通信圈裡的翹楚，不該為聲名狼藉的我，而搭上一世的清譽。”
程東陽頹然地講述著自己的一切，他那些難以啟齒，也不指望有人會相信的卑微，於夜色之下靜靜流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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