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誌擼起袖子,先在一隻金黃冒油的肥雞上扯了一條雞腿,又在一堆尚有餘溫的羊排上抓起一根最碩大肥美的,大快朵頤起來。房間裡寂靜無聲,他吧唧吧唧的咀嚼聲音格外響亮。
約莫一個時辰後,後廚間裡一片狼藉,各種果皮、骨頭丟的到處都是。
範大誌吃的嘴臉油光閃亮,肚皮高高隆起,響亮地打了一個飽嗝,又倒了滿滿一碗梅子湯,端起來滋溜一口喝掉半碗,心滿意足的又打了兩個飽嗝。
他一直吃到打嗝就感覺胃裡食物翻湧,似乎一不小心就要嘔吐出來,這才揉著發脹的肚子,找了一張方桌,把桌子上的食物一股腦掃到彆的桌子上,躺下去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不多時,困意上湧,後廚間裡又響起鳴亮的打鼾聲……
翌日一大早,懲戒堂裡,賈懷綱翹著二郎腿,又是剛剛泡好一壺茶,負責膳房的老張頭拽著範大誌走了進來。
賈懷綱一看,怎麼又是昨天那個提荒唐要求的胖小子?
老張頭怒氣衝衝道:“賈師,這個小兔崽子昨晚跑到膳房偷吃,把今天給各位老師和學生準備的菜偷吃了很多,還他娘的淨吃些好的,我今天的菜算是供應不上了,您說可恨不可恨?”
賈懷綱聽的蹙起眉頭,範大誌湊上前眉飛色舞地道:“學生範大誌,甘願受罰,請賈師也罰我禁閉吧……快罰我禁閉吧!”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有些迫不及待。
賈懷綱氣得七竅生煙:“簡直豈有此理,你小子昨天就想陪那何安,如此荒唐要求,簡直把知行院院規視同兒戲,想不到你竟然主動觸犯院規,如此自甘墮落,真是氣煞老夫也……好!好!好!老夫就成全你,罰你禁閉,關七日。”
範大誌一聽,頓時傻眼,怎麼比何安還多出四天……
很快,院門口的告示欄又有雜役貼上了新的告示。
知行院懲戒令二號:茲有滁州府新進學生範大誌,罔顧院規,偷吃膳房菜肴,行為惡劣,罰禁閉七日,以儆效尤!
這公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知行院轟然傳開,兩人前赴後繼的被關禁閉,真是創下知行院建院以來的記錄。
新來的學生對這兩人的敬仰之情頓時如滔滔江水一般,連綿不絕,而老生們都私下議論這屆學生如此不守規矩,也想會會這倆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書舍內,一身湖藍綢衫的丁文若坐在窗邊,伏案溫習老師剛講的內容,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照在她臉上,恬靜而美好。
丁文若不經意地聽到外麵幾個女同窗嘰嘰喳喳地議論。
“什麼?剛入學就被關禁閉?膽子可真夠大的!”
“另一個偷吃?哈哈哈…笑死人了…叫什麼範大誌!”
“你說那個何安和他是一起的……這兩人真是活寶哎。”
“對,據說那個何安是因為打架被罰的禁閉呢!”
微風吹來,文若把散落的發絲捋到耳後,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這兩人不就是父親說的方師哥帶回來的優秀學生麼?還讓我以後多交往,怎麼竟如此不堪?回去後得給父親說說。
一個綠蔭綽綽的小院內,魯正清在和另一個教習先生嚴仲介辯論《孟子?離婁》中一篇齊人有一妻一妾的段落……魯正清說乞討酒肉度日,又何來一妻一妾,嚴仲介認為貧賤夫妻百事哀,哀則哀矣,但白首不離,到祭墳人那裡討點酒肉,亦不為過。
兩人辯了半天,誰也不能說服誰。嚴中介沏了一壺茶道:“正清,飲杯茶水,還是等院長先生回來點評吧。”
他先給魯正清遞了一杯,自己也拿起一杯,輕啜一口道:“先生也不知怎麼想的,崔家創立龍門書院擺明著是針對咱們的,聽說朝堂也暗流湧動,偏偏這緊要時候院長先生又出門雲遊,唉!……還有咱今年新招收的學子也不爭氣,一個剛剛入學就關了禁閉,一個偷吃被關禁閉,真是江河日下……你說方易之老成持重又品學兼優,怎麼會帶回這倆頑劣小兒?”
魯正清聽的不由一愣:“你說的……這兩個頑劣小兒可是叫何安、範大誌?”
嚴中介點點頭,吐掉一片茶葉:“是啊,正清,你都知道了?”
魯正清撲哧一口茶湯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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