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含笑道“你這姑娘,倒是個膽大的。隻是你身體孱弱,嶺南又是久瘴之地……”
“媽媽,我不怕的。”雲鶯眸光澄明,語氣堅定,“雲鶯被主家養大,受主家恩惠,如今主家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雲鶯自然義不容辭。再來,生死有命,若閻王真想索我這條命,不管我在哪裡,想來都逃不過這一劫。”
金葵伸手輕輕拽了拽雲鶯的袖子。
作甚想不開去姑爺哪兒伺候啊?
姑爺要去嶺南,先不說那不毛之地多麼潦倒窮困,她們這嬌滴滴的身子能不能吃得了那地界的苦。就說,那可是三姑娘的夫婿。
三姑娘應是不願意隨姑爺到任地吃苦,這才起了選人去伺候姑爺的心思。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姑娘的夫婿。姑娘能容許他們跟姑爺一道受苦,難道還能願意他們隨姑爺一起享福?
指不定等姑爺被調回京城,她們這些勞苦功高的老人,就要一命嗚呼了。
這情況和被送去彆的權貴府上還不同。
就如她,此番要去王府,那以後若真遇上什麼難事兒,指不定還能托侯府幫一幫。
可若是跟了姑爺呢?
侯府是幫她們,還是幫府裡嫡出的姑娘?
想也知道不會幫她們,那她們就徹底的孤立無援了,那又何必呢?
金葵難得發善心,可她不明白雲鶯的處境。
對雲鶯來說,去姑爺哪兒固然有千百個不好,但最起碼可暫時解了她的困境,更甚者這可比去王府還要好無數倍,是雲鶯再是沒想過的柳暗花明。
畢竟雲鶯還有些自己小心思,那就是,嶺南千裡之遙,中間她完全可以趁人不備,逃之夭夭。
儘管她也不知道,在沒有戶籍和路引的情況下,她能逃到哪裡去。但是,先不管這些遠的,如今走一步算一步。
雲鶯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劉媽媽的眼神更多了幾分懇求。
也就在此時,陳媽媽眼神陰沉沉的看著雲鶯,再次開口說,“姑娘胡鬨。姑娘自個兒的身子是個什麼情況,想來你也清楚。與其去了姑爺哪兒添亂,姑娘倒不如繼續留在莊子上。”
雲鶯就說“先不管我的身體好壞,隻按媽媽這個說法,我以後哪裡都不用去了,隻安心在莊子上養老就是了,對麼?”
“你……”陳媽媽眉梢一提,麵露厲色。她一直以為雲鶯懦弱膽小,是個好欺負的。卻沒想到,這次差點崩了她的牙。
不過也對,若這姑娘真是個膽小的,她又豈敢甩她的平兒一個耳光。
嗬,原是個慣會裝相,內裡烏黑的!
既如此,她就更不敢讓她離開這莊子了。
陳媽媽冷哼一聲,就又想在劉媽媽麵前上些眼藥。
可這次不待她開口,劉媽媽已經先一步看了過來,不容置喙的說,“陳家的,既然雲鶯有這份心,就讓她隨我去吧。這姑娘蘭心蕙質,我看差不了。切她還有心為主家分憂,可見是個有良心的,合該有一份前程。細說起來,還是你管教的好,想來她即便離了這莊子,也不會忘了你這份恩情,你說是不是啊陳家的?”
那肯定不是啊。
陳媽媽心中叫苦不迭。
就憑他們母子倆對雲鶯做的惡,雲鶯回頭不報複回來,已經是她良善了,還指望她記她的好,那不是又要公羊、又要喝奶,異想天開麼。
陳媽媽自然是不樂意放雲鶯離開的,可之前劉媽媽已經給了她顏麵,將雲鶯從送去王府的名單中踢了出來。如今劉媽媽又想將雲鶯送到姑爺府上,她再反駁,那不是故意和劉媽媽過不去麼?
劉媽媽是侯夫人的陪嫁媽媽,在侯府中,即便是幾位主子爺見了,那都得對她行半禮的。她一個得了夫人青眼的管莊子的媽媽,一而再的在劉媽媽跟前嘰嘰歪歪,那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陳媽媽當即收斂起心中的不滿,陪著笑說“您說的是,這雲鶯確實是個好的,識大體又記恩。隻是這姑娘身子弱,我之前隻顧著心疼她了,全然忘了姑娘大了,總是要奔前程的。還是您老人家顧慮的周全,怪道人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
這話可有些捧著劉媽媽了,把她說成侯府的寶,劉媽媽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可她麵上卻誠惶誠恐,不住的擺手說,“老奴一個奴才,那稱得上什麼寶?不過日常在夫人身邊當差,多聽了幾句教誨罷了……”
兩人又互相追捧了幾句,劉媽媽心情快慰,又點了秋寧,與一個名叫木槿的姑娘,準備將她們也一道送去姑爺身邊。
如此,人選全都定了下來,事情就告一段落。
恰此刻已經到了用膳的時間,陳媽媽便熱情的攙扶著劉媽媽去廂房用膳,其餘諸位姑娘自然也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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