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的人往往痛苦。
我既沒有辦法像路雪那樣急切地催促著蕭啟森。
因為他明明已經竭儘全力,麵對漫長而看不見終點的跑道,他幾乎是一種攀爬的姿態去接近目標。
我也沒有辦法不催促他。
如果我們回去的時間晚了,那我們將土壤複原劑帶回去又有什麼意義?
歸根到底,我們來這裡“求藥”是為了救人。
如果人已經死了,那求來的“藥”又有何用?
於是我就隻能在焦慮之中自我折磨,讓原本漫長的等待更顯得漫長。
這幾乎要將我的愚蠢體現得淋漓儘致。
我明明什麼都做不了。
卻又為此痛苦萬分。
從外界看來我沉默而又靜止。
內裡卻被阿鼻地獄中的流火炙烤,衰弱著我的神經。
我拚儘全力也想不出什麼能夠幫忙的辦法。
就好像自己的靈魂被抽離出來,眼看著自己的肉體被架在絞刑架上,受儘折磨,卻又偏偏動彈不得。
我又一次覺得我做錯了事。
或許我當時應該拒絕春女士。
這樣,她就不會寄希望於我,而去尋找其他的出路,她那麼聰明,大家又那麼信任她,萬一真的能帶大家找到一條通往生的路呢?
回到房間的時候,路雪攔住了我。
“陳閒,那個家夥有進展了沒有。”
我搖了搖頭。
路雪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那樣乾癟下去。
她明白,迎接我們的,將會是漫長而遙遙無期的等待。
明明所有人都很痛苦,明明所有人都沒有做錯,但偏偏我們就是離圓滿的結局越來越遠。
如果是少兒頻道的動畫片,如果是春節檔合家歡的大電影。
大家一定會在受儘挫折後,苦儘甘來,最後一起笑著成長吧。
可是
歡迎來到現實世界,這裡糟糕的要命
路雪急躁也在等待中越來越顯得疲軟,意識到自己的催促並不會加快進度後,她也變得和我一樣沉默。
我們每天靜靜地吃飯,看會書,逗弄一會兒永遠歡脫的白沙。
我還教了她一些新的棋類遊戲,我們對弈,從一開始的我贏,到後來的互有勝負。
我們在平靜中壓抑著,時間一點點過去。
白天的時候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