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許國安長長吐了口氣,“班長,屬於我們的時代過去啦。”
他沒有追問羅長庚為什麼要說這種話,顯得很坦然。
他看得很開,語調很輕鬆,並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的臉上閃過的同情和悲哀不是虛假的。
新的代替舊的,世界總是如此。
“喝酒喝酒。”
他端起通透的玻璃圓杯,上麵的透明而無雜質的酒液晃蕩。
羅長庚下意識地抬手跟他碰杯,滿滿的白酒在碰撞中溢出。
“你也喝。”
羅長庚拍了拍我的肩膀,給我也倒上了滿滿一盞。
我無奈。
熱情難卻,這實在是不好推脫。
況且,我能夠感受到羅長庚的悲傷,這個老人很難過,他希望有人陪陪他。
想及此處,我同樣跟他碰杯,隨後一飲而儘。
我的酒量還算好。
但跟眼前的這兩個老兵來比可能還是稍微差了些。
白酒是很容易上頭的酒,一喝多了頭就暈乎乎的,小腹像是一團火在燒,整個人暖融融的,就像把太陽吞進了肚子裡。
溫吞的酒液在唇齒間晃蕩,帶著些許的甜味,和穀物的香氣,沿口唾沫都帶著一股酒精味,讓人腦袋微微發脹。
他們兩個人聊得很熱烈。
說得最多的還是羅長庚給許國安當班長時候的事。
我沒當過兵,自然覺得他們的話題跟我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我想我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我附和著,他們舉杯的時候,我也會舉杯。
羅長庚不止一次地感激我帶他過來,全然忘了,他當時為了黏上我們耍的小心機。
不過誰都不想死,哪怕現在這個世界一團糟,人們仍然本能地想活下去,為此耍點小心機,無可厚非。
路雪似乎對桌上的談話沒什麼興趣,隻是一心一意地吃著菜,廚子的手藝的確不錯,她似乎對這些飯菜的口味很滿意。
趁著羅長庚又跟許國安攀談的功夫。
我悄悄示意路雪湊過來。
我還沒開口,她率先皺了皺鼻子,話語間有些嫌棄:
“你身上一股酒味,好臭!”
我沒有什麼好反駁的。
上次喝酒是跟老齊,不過並沒有喝多少,自然不至於滿身的酒味。
“喝多了的人都是這樣的……”我這樣說著,隨後囑咐道“我要是喝醉了,你也不用把我扶回去了,鑰匙給你,你自己先回去吧。”
我向來不是一個講究的人,如果桌上這兩位願意給我安排一個臥榻之處也可以,如果沒有,躺在地板上過夜也不成問題。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因為宿醉睡到明天下午,那樣的話或許我們要在後天啟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