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在這裡呆了幾天,每晚維克多都會為我們單獨開小灶,讓我們能夠和春女士多聊一會兒。
聊天的內容是漫無邊際的。
我倒是沒什麼可說的,能夠知道她還活著,對我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至於是以哪種形式,反而顯得有些不重要了。
路雪則是喋喋不休地跟她說著一路上的見聞。
當然,她會刻意將旅途中危險的部分省略一些,然後又將有趣的部分說得繪聲繪色。
簡直就像給臥病在床的母親講述著自己一路上所見所聞的小女兒。
春女士是個很會捧場的人。
她時不時說“那後來呢”,時不時說“是這樣啊”。
到了驚險萬分的緊要關頭,她就說:“真是嚇人,想不到你們竟然遇到了這種事。”
到了化險為夷的關頭,她就會說:“還好還好,不然我就見不到你們了。”
故事很長,可晚上的時間總是短暫。
因此路雪不得不分成幾天才將故事講完。
我沒有催她,這兩天我過得像個退了休的老人,終日無所事事,倒也悠閒自在。
我也才知道路雪竟然還有講故事的天賦。
有時候講到有關我的事,春女士還會順著路雪的意思附和道“是啊,是啊,陳閒真是不像話。”
雖然維克多轉述的語氣有時候並不貼切,但我仍然感覺春女士好像坐在我們之間,麵對麵地跟我們聊著閒天,我能看到她笑,隨著故事擺出或擔心或喜悅的表情。
這一天,路雪終於將她所有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然後我們就到了這裡,你知道嗎?我第一眼就認出那個家夥不是你了?不像是陳閒,他有時候挺聰明的,可有時候又笨得像頭豬。”
“後來發生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
我苦笑,反正這兩天下來,我已經差不多習慣被數落了。
在路雪的話語中,我要麼笨得像頭豬,要麼笨得像豬頭。
維克多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轉述道:
“她誇你聰明。”
這時候路雪就昂著腦袋,炫耀似地看向我。
我無言以對。
維克多末了又補充道:
“她問你一路上開心嗎?”
“開心。”路雪回答道。“要是能這樣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我疑惑地看向路雪。
她先前明明跟我說過,等我們安定下來,就會嘗試著把頭發留長。
可現在為什麼又說想要一直走下去呢?
女孩子的心思比天上的雲朵變得還快。
我還是不擅自揣測了吧。
路雪說罷,打了個哈欠。
此時已經是深夜,不光是他,我和維克多同樣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