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忽然注意到遊樂園的門口,一個身著黑色帽衫的男人無視了門口工作人員的阻攔,一個側身闖了進來。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他扭回身,站在燈光下,插在袖口的手伸出來,露出一把黝黑的手槍。
砰砰砰。
火光乍現,巨大的槍聲響起。
我看見那幾個追上去的工作人員倒下,血泊如同打翻的牛奶,在身下蔓延開來,眼神中透露著難以置信。
幾個離得近的遊客發出淒厲的尖叫,人群不安地躁動起來,像是無頭蒼蠅開始逃跑。
他隨著最近的幾個遊客開槍,將整個彈夾的子彈打空,隨後又從身前的挎包裡摸出早已裝填好的彈匣,他熟練地將打空的彈匣退出,隨後又裝上新的,然後繼續開槍。
砰砰砰。
這催命的聲音像是毒蛇般追趕在人群的身後,隨著火光一次次炸現,人群驚恐地逃散,像是屠宰場裡四下逃散的野雞。
不時有人倒下,或是艱難地拖著傷口朝著遠處跑去。
他有節律地開著槍,有時候會像特意增加難度一般瞄準極遠的目標,似乎這樣能給自己的屠殺增添些許的樂趣。
遊樂園的廣播裡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如同空襲來臨前的蜂鳴器,刺耳悠長。
那些柔和的黃色暖燈儘皆變成了危險的紅光,將底下眾人的驚恐表情顯露無疑。
血液在地板的磚縫中蔓延,在黑暗中顯得冰冷而滲人。
男人將兜帽拉下來,他似乎不在乎自己的臉被其他人看到,他黑色的靴子踩著地上粘稠的血液,仿佛在某個午後的花園中閒庭信步。
他走到哪裡,死亡和恐懼就被帶到哪裡。
不知是否是那個慌忙的工作人員按下了緊急製動的按鈕。
摩天輪如同卡殼的齒輪般停滯在半空中,沒有再繼續轉動下去。
他又打光了一個彈匣,於是就坐在遊樂園的中央噴泉的台階上點起了一根煙,隨後才開始不緊不慢地更換彈匣。
燈光下我可以很輕鬆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不是歇斯底裡,不是絕望,而是一種如同死水一般的寧靜。
他似乎想通過這樣的行為來尋找快樂,但結果好像並不使他滿意。
他好像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抬起頭朝著我們所在的位置看過來,對視之中,我看見他的眼神閃過一抹驚訝。
外麵傳來刺耳的警笛聲,紅藍光在過道中穿梭,清一色的警用車輛將整個遊樂園團團圍住。
幾輛警車如同尖刀一般衝到他的幾十米開外的位置,刺眼的紅藍光在他的臉上交替閃爍著,顯得晦暗不明。
幾位警員拿槍指著他,其中一位年輕些的警察看起來有些緊張,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你已經被包圍了,把槍扔了,然後雙手抱頭!”
警員的聲音通過喇叭傳出。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將手槍扔進了流動的噴泉之中,隨後舉起了手,抱在腦後,緩緩地跪在了地上。
我有些奇怪。
既然不準備反抗,又為什麼要重新裝填彈藥呢?
或者說……是因為看見了我們,所以才改變了主意?
……
“身上沒有受傷吧。”
我們被從摩天輪上被營救下來,警察上下打量了我們兩個一圈,詢問道。
我搖了搖頭,示意我們兩個問題不大。
“沒事就好。”
警察點了點頭。
“可以占用一下你們的時間,協助一下我們調查嗎?做個筆錄就行。”
“你們在上麵看得應該也清楚一些。”
我稍微想了想,隨後回答道
“我可以見一見剛才被抓的那個家夥嗎?”
警察愣了愣。
“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