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舔舐著這輛車上的鐵鏽與血跡,將整輛車包裹起來,煤油燃燒的火焰直衝天際。
霧氣在風雪中打轉,很快就消失殆儘。
火光將我們幾個的臉都染上了橙紅,我們終於感受到了這久違的溫暖,凍得僵硬的指節重新恢複了正常。
手上的日誌從冰冷堅硬變得柔軟,但仍然難以翻開,乾透的血跡將大部分紙頁都粘連在一起。
我隻能挑選那些能夠閱讀的部分,來獲知想要的信息。
日期是跳躍的,這比起個人的日記,更像是帶著工作性質的筆記。
“我們才剛剛安定下來沒一年時間,那些美國佬就開始找事了,我就說那些地標上劃定的燃油補給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失蹤,為了安全起見,紀總工組織了巡邏隊伍。”
“沒想到第一天這差事就落到我頭上,他要求我們手寫工作日誌,在南極這樣的地方,紙和筆比機器有效的多。”
“可這片地方不管到哪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實在沒什麼可寫的。”
南極這邊的燃油還有補給都是航空投放到固定地點,然後再用雪埋上,最後插上地標,等待科考隊需要的時候再挖開的。
他應該指的就是這個。
也就是說,他們早就意識到了對方的存在,而且有過不太友好的接觸嗎……
“在挖開的標記下撿到了一罐煤油,還有一些罐頭,那些美國人真會享受,裡麵竟然還有牛肉罐頭,巧克力和咖啡粉。”
“也許不是美國人的,而是那些俄羅斯人的補給也說不定。”
“無所謂了,總之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這一篇的日記隔了將近一個月,筆記也完全不相同,看起來並不是出於同一個人之手。
等到下一篇能夠閱讀的文案,筆記又與前兩篇不再一致。
“紀總工提出,沒有充足的生產線,這些補給以後不會再有,換句話說,類似燃油這種東西,用一點少一點。”
“於是我們開始爭搶那些戰前遺留的補給。”
我皺了皺眉頭,這樣一來,局勢隻會更加混亂。
“三十一個國家在南極建立了七十七個科考站,這甚至隻是20年代的數據。”
錢明歎了口氣,解釋道,
“這裡的情況或許比我們想象的複雜。”
“可為什麼我們一個活人都沒見到。”路雪語氣中帶著疑惑。
楚月則看向眼前燃燒的車輛,若有所思。
我將被血漿粘連的日誌翻過大半,可供閱讀的內容大量被血汙覆蓋,導致隻有少數的篇幅還能夠被看見。
“我不知道是誰先開的槍……”
“我們組織了反擊,這說不定是人類曆史上最後一場戰爭……”
“有的科考站的工作人員沒有武器,但我們仍然開槍射殺了他們,因為這次的戰爭是徹底的肅清,自然不存在中立國這樣的概念……”
“這片大陸是如此的寬廣,我們一年到頭甚至都不會碰頭幾麵,但它又是如此的狹窄,狹窄到僅僅隻能夠容下一個國家,一種意識形態……”
“美國人帶的武器很多,但子彈總有打完的時候,沒有那些流水線的工廠,這些消耗品完全供應不上。”
“今天衝鋒的時候,我竟然用的是工兵鏟,對麵則拿得是金屬棒球棍……天哪,我們拿著二十一世紀的工業製品,做著十三世紀大頭兵的事,慶幸我今天還活著。”
“戰況很好,勝利隻是時間問題。”
“天哪,他們還有子彈……”
在那些字跡各不相同的日誌中,最後一句話顯得格外刺眼,因為它的句號之下的血跡明顯更為新鮮。
我將這本日誌蓋上,隨後放進了自己背著的包裡。
“他們誰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