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兩個人的靈魂分開了會怎麼樣?”
“……我的靈魂已經脆弱不堪,如果失去了憑依,‘我’這個存在或許就會馬上消失吧。”
“但是現在的我也是難以為繼的狀態,如果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失去了你,我應該也會馬上崩潰才對——”
“你們冒險者的靈魂與我們不同,弱小不堪既是你們的弱點,也是你們的優勢和長處,可以讓你們在無限的死亡輪回中不斷延續……所以不必擔心。”
“無法拯救你的靈魂,就算是我能活下去又有什麼用?我寧願將這可以無限輪回的一部分力量分給你們!”
“死而複生有的時候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恩賜,更多的情況下是必須承受永恒輪回的詛咒,身為已經心無生戀、又早就應該死去的我,是不應該承受這種永恒的詛咒的。”
“但是會有翻盤的機會!你肯定也與我一樣不甘心就此結束自己這一生的旅途對不對?你一定也想著自己能有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對不對?若不是擁有這樣的信念,我們也不會有共存於同一個身體裡的機會!給我好好負起責任來啊!不然的話,我,我,我……”
“好好好,真是拿你沒有辦法,不過在沒有特殊的意外發生之前,我們的靈魂是不會輕易分開的,你儘管放心便是。”
曾經發生在自己耳邊的這段對話似乎依舊在心中不停回蕩,遠在天邊、似乎又近在眼前的那道聲音下一刻卻是在覆蓋到眼前的燦爛白光中儘數消失,沐浴著這道白光的那道身影隨後也在前傾的動作中重新回歸到了漫天的虛空與斷橋的海浪之間,完完全全地擋在了黑鎧戰士大笑著發出了那道無形的波動與身後的灰袍魔法師中間的路線上。原本應該擊穿段青的那道足以劈裂靈魂的波動隨後也在洞穿的沉悶聲中吞噬了身披黑色鬥篷的這名女子的軀體,不知為何掙脫了某種枷鎖的她原本向前傾倒的長發此時卻是脫變成了亮眼的金黃色,身形同樣開始變得嬌小的她隨後也猛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驟然加速揮舞的一拳下一刻也與近在咫尺的那名黑鎧戰士頭部重重地撞在了一處:“你——”
“這個——”
“死大叔!”
終於不用再掩飾自己,清脆的女孩聲音隨後也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撞擊聲中揚起在混亂的戰場上空,與身後那道飄飛的黑色鬥篷完全脫離的她隨後也展露出了自己原本包裹在全身上下的深色皮甲,矯健的動作也與慶暮餘年反應不及的身體滾落成了一團:“你,你怎麼——”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一個一個跟他們單挑啊?”
令人眼花繚亂的景象隨後在破碎的斷橋表麵不斷翻滾環繞,各自用力的時候所發出的咬牙切齒的聲音與隻有玩家才會發出的咒罵也隨之不停地回蕩在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之間,吃痛的慘叫與叮當作響的鐵盔撞地聲隨後也在一陣毫無花哨的摔跤較量之後驟然停止,帶著其中那名女子氣喘籲籲的宣告向著斷橋的角落分離開來:“你說你一直等待著這一刻,本姑娘何嘗不也是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我可是用儘了所有的辦法,連續拚掉了多少個強者才逼你下場的呢!”
“你,你,你——”摸著自己被打飛的鐵盔與被揍得通紅的臉頰,指著對方的慶暮餘年嗬嗬作響的嗓子半晌都沒有憋出一句話:“你怎麼會……你居然是……咦?”
似乎剛剛才發現了大事不妙的某樣事實,雙手空舉的他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慌,明白對方為何如此反應的小姑娘隨後也虛弱地站起了身,揚了揚自己剛剛趁亂從對方懷裡搶到手中的那個魔法裝置:“我還怕你們會賦予這個東西什麼靈魂綁定之類的屬性,沒想到居然會如此順利——彆動!”
“再往前一步,我就抱著這個東西從這裡跳下去!”
察覺到了對方下一刻想要暴起發難的動作,渾身金發披散的小姑娘隨後摟著那個奇怪的魔法裝置站在了斷橋的邊緣:“連一個衝鋒技能都不會的你,速度是不可能比得過我的!給我乖乖地站在那裡!”
“——沒想到居然是你。”
飽含著憤怒與冰冷的那雙視線最後融合成為一道恍然的光輝,沉下臉來的慶暮餘年緊緊地盯著這名形象大變的小姑娘此時剛剛顯露出來的id名字:“原來你也是被附身的狀態,甚至還能幫我那個不肖的侄子擋下分裂靈魂的這一擊……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啊。”
“因為我們早就知道,你手上的這個東西才是解決一切問題的關鍵。”猶如被野獸鎖定的身軀沒有絲毫的放鬆,一臉警惕的夢竹碾了碾自己踩在懸崖邊緣的那隻腳掌:“想要破解眼前的局麵,首先需要解決的就是你那該死的精神控製手段。”
“也就是說,先前在八十八層的舉動,包括之前我取出這個‘命運之鑰’並且攻擊你們的行為,都是你們刻意引誘我做的?”身體如同即將爆發的獵豹一樣蹲了下來,蓄勢待發的慶暮餘年已經被打落了頭盔的那張中年男子的臉上此時也有隱約的青筋浮現:“真的是好算計,為了這一刻,你們居然連自己人都賣了。”
“沒有了實體支撐的靈魂隻是回歸了虛空而已!又不是真的會死掉!”似乎被對方的這句話刺激到了什麼,抱著那枚魔法裝置的夢竹陡然抬高了自己尖利的聲音:“就,就算她真的死了!我也一定會為她報仇的!你給本姑娘等著——”
來自上方的虛空擠壓與四周的海水激蕩聲中,這名手無寸鐵的女孩隨後雙眼一睜,察覺到對方某種征兆浮現的嬌小身軀下一刻也向著斷橋的邊緣猛然傾落,一瞬間就消失在了風暴將至的狂風驟雨之間。臨近的虛空儘頭所推動的海風隨後也與那名黑鎧戰士衝至斷橋邊緣的身影一起停滯在了重新歸於寂靜的氣氛內,與之同時經過的還有一道驟然劃過自己眼前的紫色符文風暴擦著斷橋邊緣飛向天空的景象,收回了那即將跨越斷橋最後一步的慶暮餘年隨後也將滿含殺意的視線從眼前的風暴中收回,轉而落在了距離自己身後不遠處的灰袍魔法師所在的位置:“嘿,彆忘了還有我的存在呢。”
“……”
“怎麼,不打算再使出什麼靈魂攻擊了?”
望著對方轉過身來死死盯著自己的模樣,依舊還在維持著紫羅蘭法陣的“段青”嘴角緩緩地露出了一抹笑意,四周不斷舞動翻騰的紫色虛影隨後也在那一道道護體符文的旋轉中遮擋在並不遙遠的距離之間,將他此時所生出的話音映襯得模糊了起來:“難道沒有了那個什麼奇奇怪怪的圓盤,你就束手無策的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