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魔法陷阱,確實是普拉德閣下讓我布置的。”
籠罩在自己身上的恢複光芒照出了些許朦朧的意味,名為奧羅·托卡維斯的魔法師聲音虛弱無比地說道,全身被巨大機器人最後的一擊炸得滿目瘡痍的他此時也正斜躺在七零八落堆積在地的金屬板之間,看上去宛如一名即將奄奄一息的垂死病人——被諾亞·布來特最後的魔法匕首所製服的機器人再也沒有站起來,這片區域也在這場突如其來遭遇戰的平息中恢複了平靜,而在段青指認與提示之下的普拉德原本應該在的位置此時也已經空空如也,隻剩下那扇理應被他破解的門扉還在破敗的戰場殘骸中發出吱嘎作響的搖曳聲。自發現那裡空空如也之後的第一時間就消失在了原地,不發一言的諾亞沒留下一句話就奔入了那扇小型鐵門後方的黑暗儘頭,已經無力跟上、隻能被留在這裡的其餘幾名隊伍成員隨後也被段青與絮語流觴兩個人一點點搬出了金屬板堆積而成的廢墟內,在紛揚的灰塵與還未消失的焦湖味道中苟延殘喘起來。作為殘存人員中唯一清醒的一位,奧羅·托卡維斯也在安靜聽完了段青的簡要陳述之後發出了沉重的歎息,他望了一眼先前經過諾亞提示的、段青和絮語流觴兩個人剛剛跳下的那處入口,虛弱的雙眼中也閃過了飽含僥幸、不解而又迷惘的複雜光芒:“當時開拓隊伍裡的大多數人都在場,所以這個安排也沒什麼錯,反正這裡確實會經常鑽出一些魔法機械守衛,萬一要是在我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堵住我們的退路就糟糕了。”
“我知道你們在懷疑什麼,那也是普拉德的要求。”說到這裡的奧羅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頭破血流之下的幾道血痕也在他勉強擠出的難看笑容中顯現:“按照他的說法,你們兩個沒必要知道這些陷阱的存在,以防遭到二位無端的懷疑和反對,而且發生這種‘意外’的可能性就很小,就算是最後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這些陷阱生效了的話,說不定還能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你先躺好,不要激動。”將胸口劇烈起伏的奧羅按回到了牆邊,段青將對方握緊治療藥劑的那雙手一同按了回去:“除了在陷阱的觸發條件上還需要稍微改進以外,那些魔法陷阱確實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效果也非常拔群,差一點就把我們從這次開拓任務裡踢出去了——怎麼,看在你現在落得如此悲慘境地的份上,稍微誇你兩句不行麼?”
“這哪裡是什麼需要誇讚的……咳咳,誇讚的事情。”將握緊的手指緩緩鬆開,抬起頭來的奧羅將手中的治療藥劑瓶推回到了段青手中:“不過還是謝謝你,我感覺已經好多了……這是你自己練成的生命藥劑?”
“是不是質量還不錯?”
一旁絮語流觴瞪著眼睛望向這邊的景象中,段青麵無表情地誇讚了一下自己,他將手中的藥劑瓶隨意塞入了袖口,然後轉移到了另外兩名昏迷不醒的重傷員麵前:“嘁,要是早給自己多套上兩層魔法護盾,又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歐德曼本身就不是什麼以防禦魔法見長的魔法師,他的輔助魔法和治療魔法倒是很不錯。”同樣望著段青開始處理起來的兩名對象,奧羅聲音虛弱地回答道:“至於希琳女士……她隻是沒想到那個‘諾斯守衛’會有這麼強大的威力和戰鬥智慧,一不小心落入了對方攻擊的圈套而已。”
“所以說打boss都是這麼崩盤的,一個倒了另一個去救……咳咳,沒什麼。”用清嗓子的動作掩飾了下意識的評價,半蹲在歐德曼麵前的段青隨後也將瓶中的液體完全灑落在了對方的胸口前方:“語殤,那位女士就交給你了。”
“我們不抓緊時間追上去嗎?”沒有拒絕段青拋擲過來的治療藥劑瓶,走到希琳身邊的絮語流觴向著那扇搖曳的小門方向示意了一眼:“要是普拉德——”
“當然要追,光靠那位諾亞先生應該是不行的。”
手上的準備動作未停,正在繪製著某種魔法符文的段青轉而回到了奧羅的麵前:“不過有幾件事還是最好事先確認一下,比如說——奧羅先生。”
“你真的不知道普拉德·英菲利迪執意跑到這個地方來的目的是什麼嗎?”
魔法的微光映照著奧羅的那張淒慘的臉,也讓這位魔法師正在糾結的麵目顯得更難以辨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等一下!我說的是真的!雖然我進入這支隊伍確實是有我們兩個師出同門的關係在裡麵,但我也隻是念在這份關係上多配合了他幾次而已!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好吧,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段青的神色也在充斥著灰塵的光影中不斷明滅:“那歐德曼呢?還有那個諾亞,他們都是什麼成分——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是不是普拉德的同夥?”
“我不清楚,我與他們之前也隻是相互聽說過名字的關係,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集。”奧羅虛弱的麵龐似乎因為情緒激動而多出了幾分潮紅色:“歐德曼是原開拓小組成員,是普拉德過來接手這個任務之後唯一留下的家夥,普拉德應該是看中了他的過往經驗和手中掌握的資料,至於諾亞……他是裁法所的人,我們也不敢多問啊!”
“裁法所就是專門審查法師議會內部的事務所,用以懲罰違反了規則或者犯了重罪的魔法師——每個組織多半都有這樣的部門,你應該知道的。”回應著段青遞過來的詢問眼神,正在救治希琳的絮語流觴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因為他們是專門整治魔法師的魔法師,使用的魔法和招式技巧也都比較‘特殊’,所以會有這樣的懼怕也是很正常的。”
“也就是說,諾亞大概率也不是同夥了?”段青吸著氣發出了思索的聲音:“剛開始看他那麼急著追上去,原本以為還有那麼一點點可能性來著……嗬,結果咱們懷疑來懷疑去,居然一隻‘狼’都沒有?”
“你,你們到底在懷疑什麼?”勉強抬起了自己的一隻眼皮,奧羅·托卡維斯掙紮著問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普拉德那個家夥到底在乾什麼?”
“我們也想知道他到底在乾什麼。”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蹲下身來的段青給了對方一個放心的眼神:“聽剛才你們的對話,你們好像有呼叫援軍的能力是吧?那就先在這裡好好休息,順便等人來救吧。”
“我們得抓緊時間追上去了。”
將手指間勾勒良久的那個紫色的符文緩緩按在了一旁的地麵中,段青不動聲色地轉身走向前方,他與跟上前來的絮語流觴一起穿過了那扇已經被打開的小門,順帶稍微檢查了一下門的結構:“——是從裡麵被鎖上的設計,但被強行破開了,應該也是普拉德的手筆。”
“從我們到達這裡以後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那個家夥顯然對這裡的結構非常了解,也就是說……他應該早就知道這裡有一扇門,以及門後麵的東西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