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寒風隨著夢竹這句話音的落下而變得更強盛了幾分,宛如吹落了懸掛在樹梢上的最後一片枯葉一樣發出了更加明顯的嗚咽,刻意的大笑隨後也在下一刻哄響起在廣場的左右,其中也夾雜著或是吃瓜群眾或是公國議員們發出的刺耳評價:“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都聽到了沒有?她什麼都沒聽到!哈哈哈哈哈哈!”
“醞釀了這麼半天我還以為會有什麼大藥,結果就這?就這?我要把這盛況發到網上,看能不能競爭今年最大的笑話!”
“又是躲了三個月,又是跑到風之大陸的,你該不會是為了出名和裝可憐才故意編出來這套背景說辭的吧?彆怪我們沒給你機會讓你表演啊,小女孩……啊不,是做夢女士。”
“你或許還有些緊張,或者說沒有明白狀況?公國的憐憫不會免除你曾經犯下的罪責,若是你——咳咳,你還是沒有辦法解釋說明一切的話,我們也會在這次審判後再重新衡量你的罪責……”
“閉嘴!”
一聲震喝回蕩在會場的內外,足以引起地麵震動的這聲悶喝隨後也將廣場中央還待爆發的哄笑聲瞬間壓製了下去,負責維持會場秩序的老帥杜斯克隨後也出現在了無數公國衛兵包圍在四周的廣場前方,掀起的鐵盔上露出的蒼老麵容裡也儘是一副肅穆寒冷的模樣:“再有攪亂現場秩序者,死。”
“你們急著笑什麼?”端坐在公國代表團前方的帕米爾也皺著眉頭抱起了自己的雙臂,望著那道嬌小身影的目光裡也滿是嚴肅:“先聽她講完再說。”
“那一日的事情,我到現在都清晰無比地記著,因為先前承接了皇子殿下的護衛任務,我和我帶領的小隊是那一夜負責跟隨車隊的成員之一。”
沒有因為先前廣場四周的爆笑諷刺而露出絲毫的膽怯和尷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夢竹等到周圍重新安靜下來之後才再度開口:“馬車受損,皇子受傷,我們勸他去附近的醫院進行治療,然後是發生在醫院門口的爭執……這些地方都與我的記憶相符。”
“再然後,皇子殿下一個人去了512室,我和另一位同伴負責守護在房間的門口。”說到這裡的夢竹微微抬了抬頭,緊抿的嘴唇也在兜帽的下方露出了少許:“當時我還看到了一瞬間房間內的景象,確實有一名女性護士坐在房間內側的桌邊,但我無法確定那就是安薇娜女士。”
“所以你果然是那一夜事件的親曆者之一。”
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帕米爾代替費裡斯通搶先說出了理所當然的結論:“請繼續。”
“……沒有然後了。”他隨後得到的卻是夢竹搖頭之下的清淡回答聲:“我們在那個地方守衛了很久,再度開門之後看到的就是皇子殿下倒在地上,安薇娜女士……重傷的模樣,其他什麼人都沒有見到。”
“什麼?”一名議員再度滿臉不相信地大喊出聲:“這麼長的時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嗎?你們這些守衛難道是吃白飯的?”
“我不會反駁你們對我們護衛工作的評價,這件事在冒險者協會內部早有定論,我們愚者冒險團因為這件事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接受這種委托的機會了。”夢竹毫不在意地搖著頭回答道:“我隻是在陳述事實:我和我的同伴兩個人蹲在512室門口的過程中,什麼異常都沒有聽到,不管是房間外,走廊上,還是房間內,都是如此。”
“……看來這就是蕾娜長公主所謂的‘反證’了呢。”
縈繞在會場上下的安靜持續了一段時間,屬於費裡斯通的詢問聲音也跟著率先出現在所有人的耳畔:“議長閣下,瓦萊塔醫院的房間隔音效果如何?”
“瓦萊塔醫院已經有上百年的曆史,那座建築也已經無比古老。”回答他的是帕米爾的聲音:“雖然不至於什麼都能聽到,但也沒有設置專門的隔音功能,如果是發生了爭鬥程度的意外,站在門外肯定是能聽到的。”
“既然沒有聽到,那就是門內沒有發生任何事。”坐在遠端的絮語流觴微笑著說出了這樣的結論:“這與公國先前調查得出的結論相矛盾呢。”
“或許是使用了隔音結界!”一名公國的議員率先向費爾南多·維金斯所在的方向發問:“法師議會是不是查到了什麼?有這樣的痕跡對不對?”
“不要為難維金斯大人了。”搖了搖自己的頭,帕米爾將按住自己背後聲音的手漸漸放下了:“有關魔法乾涉方麵的調查結果,法師議會已經將所有的意見留在了案件資料之內,若是當時留下了任何的痕跡,那份報告中也一定會作出說明。“
“倒不如說,如果當時有設置靜音結界的痕跡的話,整個案件的情況也一定會有所不同。”一直沒有說話的維金斯此時也閉著雙眼吐氣出聲:“那個潛在的第三者,肯定也不會在這種地方露出如此拙劣的馬腳才對。”
“所以我們就可以把‘現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一點當成真的嗎?”依舊不服輸的公國代表團內部也很快發出了急迫的反對聲:“僅憑這個小女娃的一口胡言,就可以推翻我們三個月以來已經鐵板釘釘的調查事實?”
“我們當然不會輕易質疑現有的調查事實,前提是沒有這種程度的‘反證’出現。”蕾娜長公主支著自己的側臉笑出了聲:“因為貴國一直通緝這位團長閣下的關係,你們直到現在才能在正式公開場合獲得這樣的證詞,這可怨不了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