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煦知道自己沒資格。
雲子猗已經為他做過太多,甚至他這條命都是被先生保下的,他再起其他念頭,也實在太不知足,太忘恩負義。
祁煦原以為,他們會一輩子都這樣。
他原以為……他真的可以知足。
他真的甘於以學生的身份守在先生身邊,終此一生,隻要先生願意讓他陪在身邊,他就可以什麼都不要。
但他聽到了什麼?
可衛彰做了那樣過分的事,先生都沒有真正生他的氣。
憑什麼?
同樣是雲子猗的學生,憑什麼衛彰就能得到這般還能獲得原諒?
為什麼……不能是他呢?
祁煦不願再聽下去,失魂落魄地離開,途中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衣衫扯壞了一片,身上也多處摔傷。
祁煦不怕疼,他是皇子,就算再不感興趣,也是自幼在演武場上練大的,從小到大受過的傷不計其數,不過摔了一跤而已,實在不值一提。
偏在這一刻,身上這幾處微不足道的摔傷竟疼得無法忍受起來,直疼到了心尖上,大腦都在這樣尖銳的痛意中生了幾分混沌。
先生對衛彰似乎總是格外親昵,難不成是也對那家夥……
如若這般,先生會不會不要他了?
祁煦明知雲子猗不是這樣的人,甚至連衛彰的提議都還隻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卻已經忍不住開始惶然。
而惶然之餘,那些從未消失過,隻是被苦苦壓抑的貪婪渴望再度破土而出。
衛彰可以,他為何不可?
先生向來一視同仁,既然縱容了衛彰……也該縱容他一回吧?
——
雲子猗在衛彰房間待到日暮時分,才算是稍稍恢複了點力氣,起身在院裡走了走,活動一番鬆散的筋骨。
衛彰這一日殷勤得很,端茶倒水做飯,整日就在他床邊守著,雲子猗需要點什麼,甚至不必開口,隻消一個眼神就能立刻心領神會。
但其實仔細想來,衛彰也好,甚至祁煦和祁堯也好,待他從來都是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關心,有什麼好的都想著他。
“入秋了,晚上風涼,先生彆在院裡待太久。”衛彰輕聲勸道,“我沏了花茶,還做了先生喜歡的糕點,先生回屋裡喝杯茶暖暖,好不好?”
“好。”雲子猗輕輕點頭應下,想了想,又問,“元誠,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心悅先生還需要緣由?”衛彰不假思索道,“先生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無比令人心動。”
這回答了也如沒回答一般。
雲子猗笑了聲,顯然是不大信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