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猗的狀況不大好。
他的身體本就虛弱,連日勞碌下來,更是虧空得厲害,一朝心疾發作,險些沒了半條命去。
寧昭回帶回來的軍醫剛把了下脈,臉色就是一變。
“先生是怎麼了?”寧昭回一看軍醫變了臉色,也跟著嚇了一跳。
軍醫又診了會兒,緩緩搖了搖頭:“這位公子氣血兩虛,心脈受損,還,還有心疾之症,隻怕是……”
“怕是什麼?你快說啊!”紀覽聽他吞吞吐吐的,越發心急,忍不住催促道。
“我也隻能儘力救治,他能不能醒得過來,就……看天意了。”軍醫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身邊這幾個人的臉色。
連最沉穩的謝明河聞言都是一驚:“這般嚴重?”
“以這位公子的身體狀況……能活到如今,已是不易了。”軍醫眼一閉心一橫,說出實情。
寧昭回幾乎是跌坐在床邊,深深歎了口氣,一擺手:“你先下去開藥吧,無論如何,儘力而為。”
“是。”軍醫應了聲,立馬離開了營帳。
“怎麼會……”紀覽趴在床邊,神色間依舊滿是難以置信,似乎還沒能將軍醫的話消化完全,“恩人明明是這般厲害的人,為什麼會遭此厄運,難道真是天妒英才?”
“子猗這身子骨,一看便知是生來體虛,隻是沒想到竟虛弱至此……”謝明河也歎了口氣,難得有這樣一個性情模樣都這般合他喜好,又有真才實學的知己好友,若當真天不假年,他也十分惋惜。
“我不信。”寧昭回握著雲子猗的手,放在頰邊輕輕蹭了蹭,語調近乎呢喃,“先生不會出事的。”
先生這樣厲害,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怎麼會也被壽數所困,這樣早就離開這世間呢?
就連先生的病……分明也是有法子治愈的,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寧昭回相信自己一定有攻破大恒都城,為先生取得靈藥的那一日,卻沒想到或許在那之前,先生也有可能先一步撒手人寰。
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他們一個個心焦如焚,擔憂不已,昏迷中的人自己也不好受,纖瘦的身軀不自覺蜷縮著,一手護在心口處,喉間不時溢出幾聲低咳,輕顫也未曾停止。
濃鬱的墨發淩亂的散著,更襯得膚色蒼白如紙。
加之毫無血色的唇和過分消瘦的身形,讓人隻是看著便不由得心驚。
寧家軍建立至今也還沒多少家底,也尋不出多少好藥材來,如今又是兩軍交戰之時,軍醫就算儘力而為,對雲子猗如今這副身子骨而言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幸而雲子猗的昏迷除卻身體虛弱的緣故,更多還是因為係統的病弱buff,待病弱buff的影響過去了,他也就逐漸蘇醒了過來。
“恩人?”雲子猗剛睜開眼,守在他床邊的紀覽便發覺了,“恩人醒了?恩人可算醒了!”
軍醫說隻要人能醒過來,就算是熬過了這一遭,也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他們三個戰戰兢兢地輪番守了好幾日,這才終於守到了雲子猗蘇醒。
“紀……咳,咳咳……”雲子猗到底昏迷了數日,雖然身邊一直有人精心照料著,醒來後也難免渾身不適,一開口更是止不住地低咳起來。
紀覽連忙起身去給他倒水,因為動作太急,還險些絆了一跤。
雲子猗被喂了兩口水,嗓子舒坦了一些,便又開口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將近四日。”紀覽半是後怕,半是劫後餘生的欣喜。
幸好恩人醒過來了。
雲子猗微微歎了口氣,斂下眉眼,心頭不免生出幾分愧意。
這次病發,果然比之前趕路時那一回還要嚴重許多。
兩軍陣前,本就是最艱難忙碌的時候,自己又在這裡給他們添了麻煩,這才短短四日,紀覽的模樣就比他昏迷前憔悴消瘦了許多……
他原以為自己加入寧家軍多少能出些力,沒想到竟還成了拖累。
幸而這話他也隻是在心裡想想,若是說出了口,麵前的紀覽第一個就要急得跳起來。
他還天天想著報恩呢,他的救命恩人竟將自己當做了他的拖累?
那他這條命算怎麼回事?
“抱歉。”雲子猗看著紀覽憔悴的模樣,眸中儘是慚愧和歉意,“這些日……辛苦你了。”
“恩人和我說什麼抱歉。”紀覽忙道,“能來照顧恩人,我求之不得,何況也不止我一人,他們兩個也時常來守著呢。”
卻不想雲子猗聽著這話,反倒更慚愧了些。
他昏迷了這些日子,也不清楚如今的狀況,但無論是寧昭回還是謝明河,這種時候也絕對不可能清閒,還要為他分心。
“恩人餓不餓?我去問問大夫你現在都能吃點什麼,幫你弄些吃的來。”紀覽忽地想起了這一茬,飛快站起身,“他們兩個人也很是擔心先生的狀況呢,還得跟他們說一聲,正好先讓他們過來照顧先生。”
雲子猗看著他來去匆匆的身影,不由得輕笑一聲,心頭積壓的鬱氣也舒緩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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