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覽一邊幫雲子猗上著藥,一邊小心覷著對方的神情,生怕自己把雲子猗弄疼了,對方還自己忍著不肯告訴他。
可雲子猗隻是笑盈盈看著他,一聲不吭,神色間也沒有分毫變化。
他肌膚細嫩,身體又虛弱,藥膏刺激到傷處定然是會疼的。
但雲子猗剛犯過一次心疾,此刻也不過稍稍平複而已,擦藥那點兒疼還比不過心口處未息的痛意,自然不足以令他因此變了臉色。
紀覽不知其中內情,還以為是自己擦藥擦得好,沒把恩人弄疼了,咧嘴笑了笑:“好了,恩人這陣子彆亂動,這藥見效快,估計很快就能消腫。”
“嗯。”雲子猗點點頭應了,又笑著問道,“今日這怎麼也和金鶴關那次抵了吧,怎麼還叫恩人呢。”
“這,這就算我報過恩了嗎?”紀覽聞言,也不知是該驚喜還是驚慌,有些茫然地問道。
驚喜於若是如今就算是報了恩,那日後他再對雲先生好,就可以算作是追求,說不定雲先生也能更早接受他。
可他聽著雲子猗這話,總覺得他像是想和自己劃清界限一般,也難免驚慌多想。
何況他護著雲子猗本就是應該的,原本就沒想過借著這件事讓雲子猗為他心軟或是心動。
相反,他的心上人受了那麼大的驚嚇,險些被那種東西玷汙了,紀覽隻恨自己沒能再來得早些,或是乾脆寸步不離地守在雲子猗身邊,為此已經在心底責怪了自己千百回。
乾嘛非要去參加什麼勞什子接風宴,留雲子猗獨自一人在營帳中,這般危險。
“扯平了嘛。”雲子猗哪知道他胡思亂想了這麼多,輕笑道,“何況我拿紀將軍當朋友,紀將軍卻拿我當恩人,我也吃不消啊。”
“唔,這樣啊!”紀覽聞言立馬笑起來,“嚇死我了,我以為恩人是要跟我疏遠了呢。”
“怎麼會。”雲子猗不由得笑出聲來,“你彆多想。”
“那我日後可以和主公一樣喚恩人先生嗎?”紀覽的臉色紅了幾分,怯生生問道。
到底是寧家軍的先鋒大將,紀覽在某些方麵還是十分敏銳的,比如他一早就發覺,每次寧昭回喚雲子猗先生時,雲子猗的神色和態度似乎總比其他時候更柔和幾分。
許是雲先生很喜歡這個稱呼吧?
紀覽揣測著。
“當然可以,你想怎麼叫都行,隨你。”雲子猗不大在乎稱呼,隻是被喚先生時難免會想起他開始做任務後的第一個世界,有些態度上的變化,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紀覽聽他這話,不由得在心底反問一句。
當真怎麼叫都可以嗎?
那比起先生,他自然是更想喚雲子猗“夫人”或是“娘子”的。
嗯……叫夫君也成,畢竟雲先生這般好,合該他進先生的門才是。
不過這種話在心裡想想便罷了,雲先生還沒答應他呢,若是真將這種話說出了口,先生怕是要覺得他輕浮,討厭他了怎麼辦?
又聊了幾句旁的,紀覽看著雲子猗的心情不錯,也沒怎麼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的樣子,才開口問道:“我看剛才那禽獸壓在先生身上,先生身上可有哪裡被他弄傷了嗎,讓我檢查一下,好不好?”
紀覽提起此事時確實沒動什麼歪心思,畢竟雲子猗總怕他們擔心,什麼都不肯告訴他們,就連剛才手腕上那傷,原本也藏著想瞞過他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