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與許吉安相互看了看,儘皆看到彼此眼裡的驚喜。
這可是蘇子瞻啊。
他們以為能夠見到蘇允作詞已經是叨天之幸,沒想到有一天還可以見到蘇軾作詩!
隻聽得蘇軾笑道:“阿允寫了一闕臨江仙,今日我們醉後臨江,也寫一闕臨江仙吧。”
王齊愈喜道:“子瞻隻是要和詞麼?”
蘇軾笑道:“不和,阿允那闕詞高度太高,我一時難以作出與之相同高度的詞,強行和詞難免令人笑話,就隨便寫一闕便是了。”
蘇允笑道:“叔父是怕壓過侄兒的風頭麼?”
蘇軾舉杖作勢要打蘇允,蘇允笑嘻嘻躲開,蘇軾笑道:“敢來調侃你叔父我,真是欠打。”
言罷,蘇軾便不理蘇允,隨手駐杖俯視大江。
江風習習,蘇軾帶著醉意的聲音響起:“夜飲東城醒複醉,歸來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蘇軾話音未落,眾人便儘皆叫好。
“好一個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這闕臨江仙,看似沒有阿允的臨江仙之古今縱橫,但全詞寫景、敘事、抒情、議論水乳交融,不假雕飾,語言之暢達,格調之超逸,意境之深長,與阿允的臨江仙不相上下啊!”
王齊愈大聲誇讚道。
這是誇得比較到位的,蘇軾亦是臉帶喜色。
許吉安與周湛這種的,隻能在旁邊大聲叫好,隻可惜不能以臥槽來形容自己的震驚,頗有些不如意。
蘇允亦是十分開心。
他對蘇軾作這闕詞倒是有所預料,畢竟此情此景,醉倒而不開門的祝阿大,可不就是十分恰當麼。
隻是能夠起身經曆蘇軾寫詞,對於蘇允來說亦是十分開心的事情。
今夜月色很美,兔子肉也很好吃,酒也很好喝,此時更是江風習習,十分涼爽,感覺十分的舒適,蘇允第一次從內心深處感覺到一種恬靜,也從靈魂深處滋生出來的快樂。
真好。
這種感覺極其充實,讓蘇允覺得很踏實。
蘇允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從前世發了財之後到這一世重生至今,他沒有哪一刻有現在這般恬靜而充實。
這種快樂才是人間極樂啊!
蘇允與其他人一般,陷入這種快樂之中而不可自拔。
後來郭遘等人起哄讓蘇允做詩詞,蘇允隻是笑笑而過,今夜已經足以,無須再作詩詞。
臨皋亭這邊是住不了了,眾人又回大院,周湛酒醒了又想喝酒,拉住了郭遘等人又喝了起來,蘇軾亦是逸興遄飛,繼續喝了起來。
他們不睡覺,蘇允這個請客吃飯的人自然不好去休息,便一起吃喝起來,後來東方有些發白,眾人再也撐不住了,各自找了房間睡覺去,一個暢快的聚會這才落下帷幕。
蘇軾睡了一天,到得下午這才起來,一起來就看到蘇允正興致勃勃地準備去釣魚呢。
蘇軾覺得今天的蘇允與之前有些不太一樣,之前的蘇允看似混不吝,但蘇軾總是覺得蘇允不太快樂。
這種感覺也不知道從何而來,但蘇軾就能夠感覺到,大約是頂級詩人天生對人情緒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