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一進門,就看見地上放著兩壇酒,桌上的碗胡亂的擺著。
一向隻飲茶不飲酒的齊光拿著酒壇,往空碗中倒著,聽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隻是招招手:“把酒放下,然後就出去吧。”
瑤華將酒放在桌子上,轉到齊光身側,粉餅蓋掉他的淚痣:“大人有煩心事啊,不如奴家陪你喝一杯。”
齊光猛地轉頭,在看見瑤華微微眯起的狐狸眼後,呆滯一秒,然後將人按到椅子裡。他推開窗向外麵看了看,見街上空蕩蕩的,才稍稍放下心來,扭頭對吊兒郎當的人訓斥道:“你怎麼過來了?還穿成這個樣子,要是有人看見,你的處境可就……”
“大人賭對了,自然是要慶祝一番的。”瑤華慵懶的倒了杯酒,悠閒的自斟自飲著,“雲家那位的身份果然不同凡響,現在所有人都盯著雲家呢,哪裡有功夫關注我。”
“我倒寧是猜錯了。”齊光歎了口氣,懨懨的坐回椅子上,跟瑤華碰了個杯,“沒想到還真的有這樣的存在。這天空,這形形色色的人,都按照寫好的劇本唱念做打。這些異常也有很長時間了,似乎是…”
齊光不斷的絮絮叨叨,瑤華靜靜坐在一邊,聽著他從天南說到海北,隻覺得齊光的話分外的多,大概是醉了。
他借著斟酒的功夫悄悄觀察了下齊光的狀態,見他臉色與平時無異,眼神也算的上是清明,一時又有些不確定了。
瑤華放下酒壺,試探的問道:“哥哥覺得前首輔雲大人如何?”
“佞臣。”齊光將酒杯往桌上一扔,“無才無德,文不成武不就,空擔了虛名而已……”
“賢王呢?”
“算的上是……有些才華,高瞻遠矚,也頗有帝王之姿,然而性格暴烈,行事極端。好在近段時間也好了許多,若是能……”
“雲旗?”
“有一副好皮囊,又實在得這天地寵愛,卻實在是無才無德,自視甚高,草菅人命,貪財好色,實在是個蠢貨。若是沒有天道看重,這種人…”
瑤華挑挑眉,指向自己:“我呢?”
一直對答如流的齊光看著瑤華的狐狸眼呆了好久,才擠出兩個字。
“狐狸。”
好了,破案了,就是喝醉了。
瑤華太了解齊光了,他永遠都不會將話說絕,也不會說彆人半分不是。像一隻叢林中的蛇,潛伏在樹乾上,隱匿自己的行蹤,從不引人注意,但卻隨時等待著給獵物致命一擊。
既然喝醉了,那有些話也就方便問了。
瑤華開門見山:“哥哥為什麼要親近雲旗;”
齊光苦笑一聲,拿起酒杯喝了口:“剛開始是好奇,後來是想報仇,現在是想……”
他搖搖頭,將酒杯放下:“我也說不清楚了,可能就是想平步青雲。”
瑤華不齒:“跟著他那樣的蠢貨,還能平步青雲?”,
齊光將聲音壓低了些,說出的話卻也沒有避諱:“哄著他當皇帝,借從龍之功自然是可以的。”
瑤華扯扯嘴角,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他不信齊光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但讓他相信齊光與瑤華蛇鼠一窩,他寧可是齊光將這些基本的東西忘了。
瑤華一板一眼的提醒道:“太祖定下的規矩,我朝立嫡不立長,立嫡不立賢。他雲旗就算真是皇家血脈,也沒有資格繼承皇位。更何況,以他的能力,這皇位如何坐得住,坐的穩。”
齊光不以為然:“沒能力好啊,沒能力才方便我掌權。這江山在我手裡,總好過在他手裡。”
齊光的偽裝向來瞞不過瑤華,也從沒想著瞞著瑤華。
瑤華一眼便看出齊光不是真心,他搖搖頭:“我知道哥哥不是一個愛權的人,這樣做不過是不想要天下落入雲旗之手罷了。你既然覺得他奇怪,為什麼不直接將他殺掉。”
“你以為我不想嗎?”齊光冷哼一聲,在看到瑤華的狐狸眼後,聲音瞬間又軟了下來,“所有人都在他控製之中,這樣的人,是殺不掉的。”
瑤華握著茶杯的手驟然收緊,狐狸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你也在他的控製中,”
“沒有。”齊光搖搖頭,看著酒杯中反射出的模糊倒影,輕歎了一聲,“許是爹娘在天有靈吧,他們被控製致死,才能保證我與你一生自由。”
瑤華握著酒杯的手漸漸放鬆,眼中殺意褪去,又恢複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樣子:“既然如此,管他們做什麼。哥哥,我們走吧,回家,回舊都。”
“可是,可是…”齊光幾乎被蠱惑,可終究還是沒有鬆口。
瑤華深吸一口氣,想要再添一把火,他湊到齊光近前,聲音裡帶上了祈求:“好哥哥,彆冒險了,我隻有你了。”
齊光揉了揉瑤華的鬢發,似是安撫,說出的話卻讓人生氣。
“為了你就更不能走了。不能留下這樣的隱患,不能讓你也變成同他們一樣的行屍走肉,便是拚上我這條命……。”
“你胡說什麼。”瑤華打開齊光的手,“這麼多年了,你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還要裝傻充愣但什麼時候,非要我直說嗎?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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