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了,各個衙門已經休沐。
竇鼉的奏折進京了,一下子把整個京城的年味給炸翻了。全都被顧道那句:
“寇可往,吾亦可往?”給震驚了。
顧道竟然帶兵上了高原?
在大乾所保存的曆代史書之中,自古以來對待高原部落,中原王朝無一例外都是以防守為主。
也就是說高原部落,想要下來打你就下來打你,打不過就退回去。
中原的士兵對此毫無辦法。
因為有一個奇怪的詛咒,被稱為氣疫。
中原的士兵隻要上了高原,就會心虛氣短上不來氣。甚至倒在地上一覺睡過去,再也醒不來。
也有不信邪的,派兵追上高原被氣疫所困,導致精銳儘失,最後以堂堂帝王之尊,吊死在卡澤城。
甚至直接導致整個王朝分崩離析。
他就是上一個大一統王朝的那位帝王,死後諡號為煬。
有了這位帝王作為榜樣,氣疫這個詛咒幾乎成了禁忌,觸之必死。
任何帶兵打仗的人,都不敢輕易觸犯這個禁區。
以至於這成了高原部落的不滅金身,高原部落想打你就打你,打不過就慢悠悠的撤回去休養生息。
反正你不敢追我。
“他是瘋了麼?他要乾什麼?是頭腦發昏,還是好大喜功到了狂妄的地步,他怎麼敢?”
皇帝不斷地咆哮著,已經砸了好幾件心愛的瓷器。宮中之人全都噤若寒蟬。
就連皇後都不敢靠近。
皇帝實在不敢想後果,堂堂擁有整個天下的帝王至尊,觸犯了這個禁忌,最後都身死國滅。
他顧道憑什麼敢帶兵踏入那一片禁區?
他暴怒,擔心顧道隻是表麵,其實,在他內心最深處藏著一個恐懼。
顧道觸犯禁忌,會不會報應在自己身上,讓自己身死國滅?
畢竟大一統王朝皇帝的前車之鑒在那裡擺著。雖然他是亡國之君,可是論尊貴程度和掌握的國家,自己差遠了。
皇帝焦躁的在禦書房遊走,心中始終拿不定主意,最後突然想到什麼。
“元祥,傳旨司天監,讓監正穆純一即刻進宮見朕。”皇帝冷聲說道。
很快,司天監的監正穆純一奉旨進宮,剛到宮門正好碰上徐相也進宮。
“見過徐相。”穆純一見禮。
徐相看到穆純一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司天監的監正是四品官,但是屬於品高權輕的官職。徐相年老資深,點頭就算是給麵子了。
“你來皇城做什麼?”徐相隨口一問。
“回徐相的話,陛下召見。”穆純一趕緊說道。
徐相猛然頓住腳步,心中泛起一陣驚濤駭浪,此時陛下召喚司天監的監正?
聯想到竇鼉的奏折,徐相瞬間明白了一切,他明白陛下內心已經產生了恐懼。
否則怎麼會這個時候,召見司天監的監正穆純一?
“陛下若問你鬼神之事,當如何回答?”徐相沉聲問道。
穆純一愣住了,徐相這是什麼意思。
我一個司天監的監正,管的的天文曆法,又不是街頭算命的神漢,鬼神的事情哪裡知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下官自然不知道。”穆純一說道。
“新年了,穆監正要吉祥如意啊!”徐相笑眯眯的說道。
“哦,多謝徐相祝福,借徐相吉言,一定吉祥如意。”穆純一趕緊說道。
進了皇城之後,穆純一竟然先於徐相被召見。
穆純一愣住了,什麼時候自己這麼重要了?徐相明白自己猜對了,他一點也沒有先見之明的高興。
臉色反而更加陰沉了,皇帝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召見不純一啊。
“穆純一,朕問你,顧道進兵高原有何吉凶?”皇帝發出沉悶的聲音。
穆純一心說,陛下你這不扯麼。
我又不是算命的,你問我這個?簡直是在侮辱我正統的學問,他剛要開口委婉拒絕,突然想起徐相的話。
而且意識到好像事情不小。
不摻和,按照徐相說的來點吉祥話。穆純一瞬間做了決定。
“回陛下,此事臣不敢預測吉凶。”
一聽這話,皇帝一皺眉剛想發作,穆純一卻緊接著煞有介事地說道:
“不過臣最近夜觀天象,隻見紫微熾耀,主陛下帝氣隆盛,國運昌榮。正所謂大吉之下,必無隱憂。”
這話就是吉祥話,也模棱兩可,看聽的人怎麼解讀了。
皇帝緊皺的眉頭鬆開,發現手心竟然全都是汗水,也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有些應對失措。
“嗯,這些話可不要傳出去,沒得被彆人笑話我們君臣。明年大乾是否風調雨順?”
皇帝暗暗地叮囑一句,然後轉移話題。
“不敢說風調雨順,按照司天監的觀測,大概河東一帶會有一些乾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