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像是知道答案一般，冰涼的淚水沿著眼角吧嗒一下滑落。
周曼晴如同雷擊，整個人呆怔住了。
這是秦念第一次敢這樣問她，直擊她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她確實討厭她，甚至不希望她活著，因為她活著的每一天，都在提醒自己，自己不過是個代替品！
說得好聽點是母親，放古代，她就是一個奶娘！
秦家肯娶她回來，就是為了奶大這小蹄子的！
給她一個母親的身份，也不過是因為這小蹄子需要一個母親！
可她又萬萬不敢讓她死的，要是她死了，她這個替代品的功能也就不需要了，那她再也不能待在秦家，再也不能做秦家少奶奶了！
她需要秦家少奶奶的名頭，需要秦家少奶奶的風光，離開秦家，她什麼都不是！
她恨這小蹄子，可自己全副身家性命，榮辱富貴全都係在這小蹄子身上！
每一刻，她都過得分裂而扭曲。
在人前，她裝慈母裝到吐血，在人後，她想把這小蹄子打死又不敢，隻能變著法兒給她加功課，折磨她！
折磨了這麼多年，初見成效，小蹄子溫柔賢淑，知書識禮，古典文雅，是名門世家裡最標準的女孩子。
她收獲了賢母的稱號，小蹄子也從來對她百依百順。
沒想，她冷不丁問出了這樣的話。
仿若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自己最隱秘的心思，全都被她窺了個徹底！
一瞬惱羞成怒了。
“忘恩負義的東西！是誰一口一口將你奶大，是誰一把屎一把尿將你撫養成人！如今出息了，竟學會質問你母親了！我做了什麼孽，竟生出了你這樣下三濫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怒目嘶吼，揚起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秦念沒有躲，生生受了這一巴掌。
半邊臉一瞬便高腫了起來。
周曼晴打完，看著她臉蛋肉眼可見的高腫了起來，一瞬慌了。
是心慌一會還要家宴呢，要是消腫不下去，她該如何解釋！
又著急，又窩火，尖聲道：“你這小蹄子，是傻了還是斷手斷腳了，不會躲嗎？
我怎麼生了你這樣沒用的東西！”
說著，一手拽她，要帶她去擦藥。
秦念猛的用力，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俏生生站在那裡，滿目清冷道：“我不是你生的，今日是我最後一次受你巴掌，往後，還請周姨自重！”
周曼晴瞳孔震蕩，不能置信看著她，塗得豔紅的雙唇顫抖：“你，你說什麼？”
“我說往後，請周姨自重！”
秦念清冷而清晰的重複一句。
周曼晴如遭雷劈，天雷滾滾，不知為何，心慌成一團，一手揪住了她：“周姨？我是你母親！”
秦念淒然一笑：“你是嗎？”
她倒希望她是，無數個淒風苦雨一個人躲在被窩裡簌簌發抖寫作業的夜晚，她多希望她是！
她拿了獎狀，開開心心捧到她麵前，卻被她一手撕爛的時候，她多麼希望她是！
她學著同學們，想要對母親撒嬌，卻被揪著打屁股，打手心，罵她小騷貨，小賤貨的時候，她多希望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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