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循著聲音找過去,最終判斷出了問題的是那一間包廂。”說到這,江夏往臥鋪車廂的方向遙遙一指,示意淺間安治的包廂:
“我敲了敲門,但沒人應聲;試著拉了一下,包廂竟然沒鎖。
“打開門,就看到屋裡的車窗已經破碎,仔細一看,還能隱約看到一根釣線從門口延伸到了窗前。我感覺這幅景象有些詭異——嗯…你應該知道吧。釣線是很多凶手鐘愛的作案工具。
“我有了不好的預感,小心地進屋查看。才剛發現懸吊在窗外的屍體、打算離開包廂報警,門就忽然被凶手從外拉開……”
在江夏對警察說著或真或假的經曆,並替加越利則複盤他的殺人計劃時。
同一節車廂的另一側。
伏特加遠遠看著一本正經的烏佐,再看看那一團作為證物的釣線,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粗壯的脖子,總感覺頸側發癢,似乎也已經被某些人栓上了一根致命的細線。
……越是近距離觀察,就越覺得烏佐的布局無處不在。如果有一天,烏佐真的下定決心對付他,他該怎麼避免步入死局?
左右無事,伏特加於是嚴肅沉思了一會兒。
然後,沒能想到處理方法,倒是被自己腦補的種種驚險場景嚇出一背冷汗。
以至於突然有警察找他搭話時,伏特加不太明顯地打了個激靈,險些伸手掏槍。
好在才剛起了個勢,就被旁邊琴酒拿煙的手“碰巧”撞歪。
伏特加驚險地回過神,順勢用抬起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擺,若無其事地回答著警察的話。
同時,他暗暗瞥了一眼旁邊大哥吐出來的煙,總感覺裡麵夾雜著一絲對他剛才掏槍行為的不耐和斥責。
頓時,伏特加在自責之餘,又忍不住懷疑,這或許也是烏佐的陰謀——人的聯想能力無比強大。當認定了某個事實後,總是容易把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都聯想上去。伏特加如今也有一點這樣的苗頭。
不過,警方看向伏特加的視線,倒是因此變得平和了一點。
——一個發呆被嚇到的墨鏡黑衣人,看上去要比正常的墨鏡黑衣人威脅性小很多。
來詢問情況的警察於是想:這人或許隻是一個過於社恐才不得不在淩晨時分帶著墨鏡,好避免跟人對視的可憐人;也或者麵前的黑衣大漢,其實有一雙和身體畫風不符的水靈靈的大眼睛,所以才借墨鏡遮掩……
打消了“這人看打扮是個壞人”的印象之後,負責詢問伏特加的警方沒太多問,畢竟伏特加不是什麼太重要的證人。
他很快又轉向琴酒,簡單詢問過後,再次去找下一位乘客。
……
除了伏特加,車上此時神思不屬的人,還有一個。
——柯南麵色沉凝,正躲在角落飛速思考,頭腦運轉快到仿佛在發燙。
剛才琴酒突然出現並踩住了槍的行為,雖然讓柯南懵了一下,但後來他仔細一想,也逐漸找出了合適的原因:或許琴酒隻是看凶手不順眼,也或許琴酒是在本能地阻止除他以外的其他人拿到武器……總之,這個截槍的行為不是重點。
重點是之後琴酒的表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柯南總感覺從那時開始,特彆是現在,隨著江夏開始乾脆利落地找出凶手、揭穿凶手的計劃,琴酒偶爾看向江夏時,眼神裡竟然有一絲欣賞。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柯南遇到過琴酒幾次,而在他的印象裡,琴酒就算是在看他的得力搭檔伏特加時,眼中也總是充滿了嫌棄……對,就像現在那樣。
至於其他路人,更是沒有正眼看過。
這種詭異的特殊,讓柯南頓時警惕起來。
他早就隱隱發現,江夏似乎有一種吸引歹徒的特殊氣質——比如之前那個當街射殺警察的心理醫生,再比如那個看上去比其他佚名更加不守法的擅長易容的佚名,再再比如持槍的偵探事務所老板安室透……哦安室老板貌似是好人,不該總下意識地把他劃分到可疑人員裡……柯南的思維短暫跑偏。
他糾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又很快回到正題。
總之,雖然柯南已經做好了天天從江夏身邊揪出隱藏罪犯的準備,但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連琴酒都會被納入到這個範圍裡。
想到這,柯南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剛變小時,阿笠博士提出的建議——讓他以“柯南”的身份潛伏在毛利小五郎身邊,幫毛利小五郎變成一個名偵探,再利用名偵探的身份,接觸到和黑衣組織相關的案件,最終收集到足夠的情報,將黑衣人們抓獲歸案……
沒想到努力到現在,毛利叔叔的知名度,漲幅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倒是江夏輕而易舉地做到了這一點。
江夏出名堪稱神速,也確實接觸到了黑衣人。
隻是接觸的方式,和柯南預想的不太一樣——江夏接到的委托裡,並沒有太多黑衣人的身影,反倒是他本人引來了琴酒的注視。
……難道對黑衣組織來說,名偵探也是一種值得利用的身份?
仔細一想,這樣確實可以讓組織隱蔽地接觸到一些人物,畢竟私家偵探掌握著不少人的隱私。另外,江夏還很有成長潛力,這麼下去……
柯南腦中不禁浮現出了黑衣組織對江夏威逼利誘、邀其加入,而江夏寧死不屈、果斷拒絕,然後被惱羞成怒的組織當場刺殺的血腥畫麵。
另外,還有一種同樣不好的結果——組織派人來接觸江夏,跟江夏混成朋友,再提出某些讓他不好拒絕的要求,誘導他去做一些看上去隻是有一點不合規,實際卻是在犯罪的事,並借此一點點引人步入深淵……
到最後,就算江夏堅決不肯加入組織、與組織同流合汙,他也可能會對罪行累累的自己感到失望,然後把自己泡進浴缸、試圖重開……這位鄰居可是有過前科的人,類似的事乾起來應該會相當熟練。
腦補了幾個t的悲劇景象後,柯南憔悴地按了按額角,得出結論。
——必須阻止組織對江夏的接觸。
而且一定要趁組織還沒采取太多行動的時候,這樣他們的沉沒成本不高,才更容易放棄對江夏的企圖。
想到這,柯南默默端起了旁邊的果汁,目光看向車廂。
他決定萬一琴酒去找江夏搭話,自己就立刻跑過去、假裝絆倒,把果汁潑到琴……咳,潑到江夏的衣服上,讓江夏回包廂換衣服,自己也跟進去,並找借口讓江夏一直在包廂裡待到車輛到站,阻止雙方這一次的接觸。
至於以後……
琴酒和伏特加今天同時出現在公共場所,總不可能是組團旅遊來了,他們肯定有正事。
等到站下車,兩人去忙正事,自然會跟江夏分開,途中也很難再有碰到的機會。說不定忙著忙著就把江夏忘了。
就算沒忘,等之後回了東京,柯南覺得自己還能用工藤新一的聲音告訴目暮警方,說疑似有凶徒盯上了江夏,請警部暗暗帶人蹲守一陣,如果能抓到琴酒,那就賺大了……
柯南時而恐懼,時而興奮,時而緊張,時而又心懷期待……他心情跌宕起伏地握著果汁杯等了半晌。
然而想象中的搭話,並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