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孩不敢出聲,倏地收回手,越湊越近,熟練地擠成一團,可能是本能地覺得這樣挨揍麵積會變小。
江夏沉默地注視了他們一會兒,幽幽移開視線。
他當然沒有動手揍小孩,畢竟小朋友又沒有殺氣……先記個賬,以後要多蹭他們幾個案子。
……
旁邊,踩到人頭骨的遠山和葉漸漸從驚嚇中緩了過來。她以前也沒少跟著服部平次一起見屍體,抗性比一般人強。如今突然遇到骷髏,她下意識地看向服部平次……然而沒找到。
……哦,他還在蜘蛛公館裡專心查案。
遠山和葉驚恐的雙眼一瞬間變成了半月眼,心裡不知為何有很多槽想吐,但感覺場景不太合適,又默默咽回去。
最終,她的注意力還是落回了當下。
好在旁邊還有一個靠譜的偵探。
遠山和葉轉而湊到江夏旁邊,低聲問:“這些骨頭是怎麼回事?”
江夏借了鬼的視力,即使在深夜,視野也非常清晰。
他意思著晃動了一下手電光,最後讓光圈停在某處,邊觀察邊說:
“應該是人骨,旁邊撒了石灰——石灰吸水放熱,能加速屍體腐敗,縮短白骨化的時間。”
也就是說,人為痕跡很重。
羅伯下意識地問:“凶殺案?”
“很可能是。”江夏對站在荒郊野嶺裡分析這些不感興趣,他想先去看看鬼。
於是觀察片刻後,他走向旁邊一塊直徑三十多厘米的扁平石塊:“這裡好像有搬動過的痕跡……”
說著蹲下身,用力把石頭掀開。
本來以為下麵會壓著蠍子螞蟻蚰蜒之類的東西。
然而並沒有……可能是季節交替沒什麼規律,脆弱的蟲子們難以適應。
這讓江夏心裡舒坦了不少。
他先讓羅伯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找出隨身攜帶的手套,拿起了被壓在扁平石頭下的東西。
——一隻外表斑駁的戒指,以及一隻壓扁了的煙盒。此外,旁邊還零散地落著一些香煙。
江夏翻開煙盒,往手裡倒了倒。
六顆煙隔著手套落在他掌心,其中有兩根被從中間撕開,四長兩短。
……非常典型的死亡訊息。
也不知道被害人們死前是怎麼靈光一現,想到這些的……
灰原哀抱著手電筒蹲在江夏旁邊,幫他照明。
看到江夏拿在手上的那一枚戒指,她略微一怔——指環內側刻著幾個字母,etsukotoasao。
悅子to麻雄
“這可能是野之宮悅子小姐送給她未婚夫河埜麻雄先生的對戒。”灰原哀低聲說:
“野之宮小姐是我們在的那一間旅店裡的住客,聽說一年前,她跟河埜先生一起來過這。兩人大吵一架後,河埜獨自離開了旅店,然後就此失蹤。
“這一年來,河埜先生音信全無,直到上星期,他忽然發出幾封邀請函,請收到的人來這裡的旅店。
“野之宮小姐收到信後,馬上來到了這裡,但一直沒能等到人……”
……而現在,山下一具白骨,骨頭旁邊還有河埜麻雄的戒指。
這麼看來,大概一年前,野之宮悅子等的人就已經沒了。
灰原哀心裡歎了一口氣,幽幽仰望了一會兒星空,感覺遇到了一個悲傷的故事。
然後她轉向江夏,小聲問:“要報警嗎?”
如果是平時,她肯定已經熟練地打出了報警電話。
但現在,江夏也在。而灰原哀總覺得江夏有些時候,並不是那麼清白不怕查……所以她認為報警之類的事要儘量克製一下,先問問江夏的意見。
江夏點了一下頭。
然後欲言又止地說:“不過這個地方……”
沒等說完,恰好遠山和葉失望的聲音傳來:“沒信號。”
江夏抬頭看了她一眼。差點忘了,這位也是報警專業戶,按110的手速不弱於毛利蘭。
手機用不了,灰原哀很快又想到了彆的辦法:“我記得我們住的旅店裡有座機。”
不過話到一半,她停了下來。
——她住的那間旅館裡,有三個人是被“河埜寄去的邀請函”請來的。
可河埜現在已經死了,所以寄出邀請函的,一定另有其人。
而現在,河埜的屍骨又大喇喇地散落在這處有名的觀測點前……像是有人故意布置成這樣,隻待屍體被發現。
如果就這麼按部就班地把“這裡有死人”的消息帶回旅館,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遂了那個幕後黑手的意。
灰原哀猶豫了一下,沒把這些推測說出口——有陌生人在,她得維持好“六歲小孩”的形象。
而且剛才她對江夏提到了河埜的邀請函,不用她說,江夏也一定能明白這其中的隱患。
所以灰原哀直接跳到了結論,她看向江夏,簡短道:“你們是從哪來的?如果不遠,不如去你們那裡借電話報警……”
話音未落,有一道人影從深林中走出。
緊跟著響起了一道陌生的男聲,那人遲疑地問:“報警?出了什麼事嗎?”
江夏抬頭望去,看到一個臉頰偏長,留著短卷發的中年男人,他手裡拿著一塊厚重鐵餅一樣的東西。
阿笠博士似乎認識他:“天土先生?”
說著,博士想起了腳邊詭異的屍骨,忍不住疑神疑鬼起來:“你來這乾什麼?”
天土老板正是阿笠博士一行人下榻旅店的老板。
兼營望遠鏡租賃業務。
他把手裡的鉛塊遞過去,憨厚道:“我剛才想起來,你借的那套望遠鏡裡少了一副鉛墜。我上次用完忘記放回去了。”
說完,似乎還是很在意灰原哀剛才的話,他眼神隨意一掃,很快看到了地上的骷髏。
空氣凝滯了一瞬。
下一秒,天土老板嗷地發出一聲尖叫,拔腿就跑,衝回了旅館。
江夏默默看著他的背影,感覺演技有點浮誇。
不過……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我們就借旅館裡的電話報警吧。”江夏麵上很無奈,心裡微含期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