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回頭瞥了一眼。
現在正是深夜,他們選擇的路段還是路燈稀疏的郊外,車裡光線昏暗,看不清楚。
但順著江夏的指向看過去,西圖額角的皮膚確實不太平整,看上去像一道猙獰的疤痕……琴酒隱約懂了,難怪剛才,自己總覺得那裡有一些奇怪的陰影。
太陽穴附近被高速濺飛的骨骼射中,不命喪當場就已經很幸運了,確實有可能導致失語之類的症狀。不過……
琴酒想起新型審訊藥那強大的後遺症,以及烏佐對待部下的一貫態度——他有點懷疑西圖的間歇性失語,其實是烏佐灌藥灌出來的後果,隻是這個年輕的小惡棍不想承認自己把看中的兵器玩壞了,所以才把鍋推到了地雷身上。畢竟在琴酒的印象裡,頭部受創,如果嚴重到引起了失語,那一般還會有其他伴隨的後果,而且很難“間歇”,可西圖看上去肢體協調,行動也還算正常……
果然是審訊藥灌多了吧。
聽說開發部的那個梅酒,一直有點迷糊,她的助手和實驗室已經因為實驗事故換了好幾茬,要不是她專業知識過硬,恐怕早就登上處理名單了……或許是她寄藥的時候,忘了給烏佐附上一份使用說明書。
想想倒黴的西圖,再想想更倒黴的烏佐前任部下——那個已經在焚化爐裡化成飛灰的一次性小孩。連琴酒都不禁有了一點和伏特加重合的想法。
烏佐對待部下,確實有些苛刻……不,這不能叫苛刻,烏佐大概無意刁難他們,隻是單純地沒把他們當人看。
可這也是一種隱患:組織當然不講究人文關懷,但任何地方都有人情世故,連組織也不例外,和部下的相處,無疑也需要技巧。上司對部下的絕對控製是一方麵,但在必要的時候,他們也必須對部下有所庇護。如果不培養忠誠度,日後一旦被背刺,損失無疑會非常慘重——至少也得讓忠誠值提高到在部下想要背叛的時候,會有一絲糾結或者歉意的情緒,這樣才方便及時發現端倪,搶先一步把危險的苗頭掐死在搖籃裡。
不過……
琴酒視線從西圖那道“疤痕”上移開,仔細打量他片刻。發現這個看上去有點陰沉的男人,此時竟然沒有露出憤恨或者隱忍的神色,隻是安靜地沉默著,像一把認主後忠誠的神兵。
琴酒暗暗點了一下頭,這麼看來,這人的服從性似乎還不錯。正常人被像物品一樣撥弄,都會十分反感,但現在,烏佐的這款新武器,看上去隻是有點彆扭。而且琴酒發現,比起那個無良上司烏佐,西圖此時的注意力,顯然都集中在他和伏特加身上,那些細微的排斥,也都是在針對他和伏特加。
“……”難道烏佐在訓練部下方麵,真的很有天賦?可惜他的身份不方便暴露,否則不如抽空帶去組織,客串一下培訓新人的教官……
在琴酒為組織未來思索的時候。
鬆田陣平頂著他投來的目光,神情越來越緊繃。
江夏平時一閒著,就喜歡隨手抓一隻鬼過來當貓rua。人魚和霧天狗是最常遭殃的,蜘蛛小姐在無聊探出蛛腿來的時候,也容易被靈媒師主人突然拽走。但妖怪們行動比較方便,平時經常在周圍亂飄,江夏有時一伸手夠不著,就會就近抓鬼過來摸。沉穩的成年男人鬆田陣平也被摸過幾次頭,被迫習慣了那種對待小孩的態度,如今即使變成人,也沒覺得不可忍受。
但他擔心的是另外一些事:
琴酒不會發現血包了吧;血包不會繼續往外滑吧……可千萬彆這時候破掉。
隨著江夏努力把血包往回塞,鬆田陣平總感覺自己聽到了包裝袋在極限狀態時的嘎吱聲。
好在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
——琴酒雖然在盯著他想事情,伏特加也偶爾偷瞄一眼。但前排的兩個人,顯然誰都沒有想到,後麵那個“大活人”,腦子裡會塞著一整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