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和肖帶刀相對坐在木桌兩側。
昏暗的燈光搖曳晃動,影影綽綽映出對麵女人溫婉含蓄的身影,一頭齊整的垂絲前劉海髻,穿著一身立領斜襟藏青襖裙,恭順頷首,推了個食盒給蘇冉。
“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姑娘笑納。”
臉龐沒有太多修飾,帶著自然樸素的美,一隻手劃過鬢角將一絲碎發彆到了耳後,眉眼中微微露著笑意,飽滿的雙唇一張一合,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種成熟女人特有的風韻,就連蘇冉也差點被勾去了魂。
細看那兩隻手,膚白細嫩,沒有老繭,隻是虎口處隱約有些紅痕,看著像是最近才留下的,與從小雪芭那裡聽到的印象稍微有點出入,不像是點不起燈的人家出來的婦人。
當然,這隻是表麵。
“您相公,為什麼要綁起來掛在那。”
順著蘇冉指的方向望過去,肖寶寶,一個長相憨厚的八尺壯漢,此刻正被五花大綁,從腰部對彎,彎成了個蝦米懸在房梁上,用他那寬大的肉體證明肌肉和柔軟並不衝突。
提起她相公,肖帶刀滿臉溢著幸福,嬌羞回道,“相公他啊,平時做物流的,壓力很大。壓力一大他就想彆人像對貨物那樣對待他,解壓方式源自工作,姑娘也懂的吧。”
說實話,她不懂。
不過既然是個人愛好,蘇冉也不好乾涉,隨口問了肖寶寶一句,“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不需要,老婆綁的可結實了,特彆舒服。”
肖寶寶一臉憨笑,肖帶刀掩麵回望,兩人飽含深情凝視許久,完全沒有蘇冉插話的餘地。
母單二十年的蘇冉,投身人生理想真理的單身狗,猝不及防地遭受了成噸暴擊。這裡明明是她的房間,她卻覺得自己才是多餘的那個,到底是犯了什麼錯要遭受這種酷刑。
“不好意思,兩位能不能不要在彆人房間裡玩夫妻之間的遊戲。”
夫妻倆這才意識過來慌了神,“姑娘見笑,以前在村子裡麵習慣了,一時忘記姑娘是個普通人。”肖帶刀又提到肖寶寶,眼神中還是藏不住的愛意,一絲紅暈浮上臉頰,“相公他啊,一聽說雪芭交了個新朋友,特彆感興趣,就一起過來看看。”
一般來說,普通人絕對是個中性詞,放在修真世界應該也不是什麼好詞,但是從這對夫妻嘴裡說出來,姑且就是當作誇獎吧。
蘇冉看時候也不早了,不打算再給他們秀恩愛的機會了,乾脆直入正題,“帶刀姐姐今天是想聊些什麼?”
“這事要先從我們那個村子說起。”肖帶刀用靈巧纖長的手指勾起蓋子,打開食盒上層,“說來話長,姑娘先來點點心解解壓。”
食盒上層擺的是各式點心,油酥的、鬆酥的、漿皮的、包餡的、蒸的、炸的,見過的沒見過的,一應俱全,幼小心靈剛剛經曆過一番恩愛夫妻洗禮的蘇冉難免有些心動。
“我們原本不住這裡,是從‘肖你沒商量’村來的。我們全村人都姓肖,村裡人是做那種,你知道吧,就是讓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那種工作。”
……
蘇冉剛拿起一塊點心,手一抖,又掉回去了。
可能是蘇冉動作過於明顯,在想什麼,肖帶刀一看就懂了,她伸出手淩厲地從地上一抓,抓起一隻螞蟻,又掰了一小塊點心,把螞蟻放在點心上。
“你是雪芭的朋友,我們怎麼舍得讓姑娘從這世界上消失呢。再說我們要是這麼做了,回頭被雪芭發現了還要怪罪回來。對姑娘出手,於我們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螞蟻在點心上繞了好幾圈,也不知道在點心上麵下了幾口,毒的問題是沒有了,這隻螞蟻又招呼來一大群螞蟻,螞蟻又是從哪來的呢,除蟲便成為了蘇冉急需解決的新問題。
“雪芭那孩子,打小就和我們不一樣,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從小就對打打殺殺的事情沒什麼興趣,和村裡其他孩子們也玩不到一起去,從懂事起就看她一個人在家裡念書。
我和相公也急,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我們兩個都是粗人,沒念過書,不知道他們讀書人需要做些什麼。
剛好那年,有個路過趕考的外鄉青年來我家借宿,讀書人嘛,懂的比我們多,和雪芭馬上就熟絡起來了,他們還約好將來考同一所學院。看他們聊得那麼投機,我們也很高興,還希望那個青年多留些時日,多陪陪我們雪芭。
但那青年是個外姓人,又是個讀書人,我們家雪芭也小,他倆不知道這世道有多險惡。”
肖帶刀沉默了片刻,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隨之而來的滿是悲傷和忿恨。
“那天,我和相公像往常一樣出門做事。
事情很順利,看時候還早,我們就順路上鎮子點了點小菜帶回去。
後來想想,也許當時直接回家,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剛進村口,就聞到一股血腥味,我們這行的,對血腥味最敏感,知道村裡肯定是出事了。
那時候也沒多想,畢竟村裡那麼多人,能出什麼事,現在回想起來,我們也真是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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