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捋了捋頭發,抖了抖菜葉和雞毛,看上去又有了人樣。
現在她們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由於褚傑城行進得比較隨意,城裡的街道坐落得也有點偏,不再對準正南正北的方位,比起方向用標誌性建築物當參照物更容易找到回去的路。
蘇冉記得這個街角樓下那個貓窩,一隻大橘帶了三隻毛色各異的小貓,這裡已經離“搭把手”非常近了,隻需要往左拐,再過幾個路口就到了。
蘇冉走了幾步發現溫柔還在身後,站在原地沒動,像是看見了熟人,朝對麵一邊揮手一邊喊,
“小萬,你們也是出來晨練的?”
路口對麵兩個人,每人懷裡抱著一個碩大的包袱,包袱擋住了他們的上半身,隻能看見下半身,他們聽到喊聲,朝著她們走過來,人被包袱帶得東倒西歪。
其中一個高一點的走到蘇冉和溫柔跟前,從包袱後麵探出半張臉,“溫師姐,這麼巧。”
說話的這人頭戴玉簪,眉目溫和,一襲青色長衫,長衫上繡了一道淺色的火紋,是那種蘇冉見過的人裡麵少有的,絲毫沒帶著戾氣又看不出有什麼特彆的普通人,那種褒義的普通。
“今早剛趕完委托的訂單,我們是來把東西送去店鋪的。”
“我都離開尚武院了,還喊什麼師姐。隻有你們兩個?他們人呢?”
“他們?哦,其他人還要準備地火討伐,我們兩個這次不去,就來送貨了。溫師姐這次也不去?”
“去啥,不去。時間太久,耽誤打鐵。”
“師姐還是老樣子啊,要是梅長老同意調師姐進產品部,師姐也不用離開了。”
“那老頑固眼裡隻有業務,無所謂,還是這裡舒服,打一天鐵都沒人管。”
“真好啊。”包袱後麵視線受阻,和溫柔談話的時候他注意到了蘇冉,隻是直接探頭又看不清,隻能抱著大包整個人轉了個角度,“師姐,這位是?”
“這是蘇冉,我小師妹,剛來的,我正帶她熟悉環境。”
介紹完蘇冉,溫柔又給蘇冉介紹包袱後麵的那個人,“這是萬長青,產品部的管事,正好在祭禮部隔壁,以後大家就是同門了,臨時的那種。”
“師姐又在說笑,既然是師姐的師妹,哪裡有臨時一說。還有……”萬長青話說一半停住了,等了一會才接後半句,“這次弟子調動管事也換人了。”
溫柔聽聞大驚,“換人?這城裡還有誰能把你換下去的,難道又從上麵淘汰下來了什麼厲害人物?”
“這倒是沒有,隻是策略變了,聽說尚武院找到了更強大的合作夥伴,為了配合對方,全院所有弟子都要向業務型轉型,我們這些沒有什麼戰鬥力的自然就被淘汰了。
新上任的管事是個符修,還算是有些戰鬥力的,也能組織產品部準備這次的地火討伐,還說可以爭取一下,幫這次討伐中表現突出的弟子們轉到業務部去。”
“果然又是那群長老在搗鬼,不過這次機會不是很好嗎?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去?”
“師姐又不是不知道,我隻會煉丹,自從人們改變修煉以後丹藥作用就很有限了,大家需要的無非是一些療傷補氣功效的簡單丹藥,再複雜的,就不一定有人用了,丹方和材料也是個問題。而且,丹藥隻需要攜帶口服就好,煉丹的人不在旁邊也沒關係。”
沒想到尚武院這就轉型了,轉型之後丹修也變得如此不受重視,蘇冉暗自慶幸自己當時陰差陽錯進錯了城,又在尚武院的招徒會上碰巧被拉進了“搭把手”,逃過一劫。
不過這也是蘇冉第一次遇到同行,雖然有點唐突,為了確認這裡其他丹修的能力,還有自己在他們中間到底算不算是個異類,她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萬兄沒考慮過用丹藥打人嗎?”
這句話一出口瞬間冷場了,在場四個人思考了好一陣。
“這位蘇師妹真會說笑。”一番思索過後,萬長青被逗樂了,這句話在他看來完全是外行人的發言,毫無常識,完全看不出來練的是什麼,反正不是個煉丹的,“這位師妹是練什麼的?”
溫柔一把拽過蘇冉,悄悄和她說,“這事一定要小心,不能亂說,要是讓尚武院的知道了可能會打上你的主意。”
“好,我會看著辦的。”
“以後要是有人找你麻煩,就報我的大名,說你和我一樣也是打鐵的。”
低調點沒有什麼不好,蘇冉也沒打算如實托出,就像溫柔說的,即使這是在的城裡,也不代表著一定安全,凡是謹慎點總沒錯。
蘇冉和溫柔互相對了一下眼神,搭著肩,動作僵硬,麵無表情,尷尬地喊出了……
“打鐵的!我們倆鐵姐們兒!”
萬長青聽後愣了一會,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這樣就對了,打鐵的話確實可以把成品拿來當武器用了。”
“那這位呢?這身衣服不是業務的嗎,也不參加討伐?”溫柔看了看萬長青旁邊那個同樣抱著包袱的小個子。
“這是剛來的小師妹,還在見習,沒拿到資格。”
“還真是一點沒變,事真多啊。”
那個小個子,穿了一身暗紅色的勁裝,腰間彆了根狼牙棒,肩上繡著金色火紋,包袱後麵露出兩根細長的馬尾,從正麵看就好像是包袱自己長出了馬尾。
“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去店鋪送貨了,待會再聊。”
“要幫忙嗎?”
“不用,前麵就是。”
作彆後萬長青和旁邊的小個子繼續向前走去,他們的方向正好是蘇冉和溫柔剛剛走過的早市。
這兩個人看起來是如此正常,沒有超出認知的人類體型,沒有過度擠壓包袱的手勁,沒有足夠抗衡包袱重量的力氣,不管從哪方麵看,都是如此正常。
本來蘇冉還在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麼深藏不露的大能耐,但是看到萬長青還沒走幾步頭上就多了隻鹵雞以後,她就如同看見了老鄉。
久違的懷念又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要知道在這城裡,像她一樣的普通人真的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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