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的醫鑒中心,除了偶爾來去匆匆的加班醫生,幾乎沒什麼人。
沈瑤初從中心大門跑出來,一頭的亂緒讓她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小跑到中心外林蔭小道上的一個長椅上坐下來,卻仍是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高禹川字字句句都像極細的針,又快又狠地紮進她脆弱的心臟裡。
一個母親的天職,就是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可她不僅沒有讓孩子在她腹中健康成長,甚至還被人指責是為了錢親手殺了她的孩子。
沈瑤初大口大口地呼吸,卻仍是沒法起到緩解情緒的作用。
就在她覺得腦袋越來越暈的時候,一個男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瑤初!”
沈瑤初急促的呼吸頓了頓,回頭一看,正是滿臉焦急的高禹山。
沈瑤初唇角微微下垂,那雙明眸裡盛著巨大的悲痛。可在見到高禹山的瞬間,她仍是立馬斂了表情和情緒,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沈瑤初扯了扯唇角,朝著高禹山露出一個極為牽強的笑容。
沈瑤初:“你怎麼來了?來找我麼?”
高禹山一眼就看穿了沈瑤初的故作堅強,他抿了抿唇,在沈瑤初身邊坐下:“嗯,過來看看。”
沈瑤初“哦”了一聲:“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一會兒。”高禹山擔心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在這裡坐著?石凳涼,你現在身體不適合坐。你彆不當回事,這是小月子。”
沈瑤初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握了握拳:“我知道的,我就是剛下班,想先歇一會兒。”
“好。”高禹山聲音溫潤:“那我陪你歇一會兒。”
高禹山的句句安慰,都像是在瘋狂地敲打沈瑤初好不容易才建起的圍欄。她知道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便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沈瑤初起身,正要離開,手臂卻被高禹山的給攥住。
他力氣大,輕輕一拽,她便又坐了下來。
沈瑤初搖了搖下唇,故意說道:“你不是說我不能在很涼的石凳上坐嗎?怎麼又把我拽回來了?”
“不差這一會兒。”高禹山在側身,麵對著沈瑤初:“你想哭就哭吧。”
高禹山溫潤的聲音,像是一根定海神針。
沈瑤初胸口上下起伏,嘴硬道:“沒有的,又沒什麼事……”
高禹山輕聲打斷逞強的她:“什麼都不用說,我都聽到了。”
“……”
高禹山的這句話,瞬間讓沈瑤初心尖一酸。這些天來,孩子不健康的壓力,流產的絕望,以及和高禹川走到儘頭的認知,都重重地壓在沈瑤初身上。
她喘不過氣,硬扛著,直到現在。
埋藏在平靜海麵下的洶湧,終於翻湧,沈瑤初積壓的情緒就在這一刻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