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駛入了天策將軍府,就如同兩粒石子,投入了一片澄清的湖水中。
在片刻的水紋波瀾之後,湖麵上,就再看不到那兩粒石子的身影,誰也不知它們,最終會到達何處。
作為太子,李建成對於自己最大的敵人李世民,也不可能不做防範。
但即使當晚有人將程咬金和羅士信夜入王府的消息上傳過去,飲宴中的李建成也不過微微一怔,便笑著將此事拋諸腦後。
如今的朝堂,形式已經明朗無比。
他看不到,也想不到自己這個弟弟有絲毫翻盤的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過多的謹慎,隻會弄的自己疑神疑鬼,草木皆兵,這樣反倒不美。
如此,平靜的一夜過去,接下來,又是一個溫暖而安靜的日子,這也似乎為李建成的豁達做了明證,天底下,何來那麼多的絕地反擊
與人心相比,長安的這個冬天,實在算不上冷冽。
在這種天氣中,悠閒的長安人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三三兩兩走在街上,或隨手購買著看得上的年貨,或左右品評著誰家的大紅對聯寫的更有意思。
與之相比,湧動在這一切下麵的暗流,實在是不足以為外人所知。
春聯,這個作為從蕭家流傳出來的東西,如今早就在整個長安風靡起來。
而它的內容,也在不少聰慧文人的手裡多了無數變化。
再不拘泥於最初掛在蕭寒門旁的那句:新年納餘慶,佳節號長春。
在大路兩旁的布莊,對聯大半寫著都是生意興隆。
酒店門口,則張貼著類似出入平安。
就連藥堂,掌櫃也多半會在門口掛上:但願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生塵的美句。
行走在其中,蕭寒看慣了後世醫院氣派大門上懸掛的:財源滾滾來。
如今再看這質樸的藥堂,心中也不免多了幾分感慨。
他現在又是無事一身輕的狀態。
因為爾朱煥已經送到的緣故,接下來的事情,大抵再與他無關。
李世民是很信任蕭寒,但對於這種繁瑣到極致的謀劃,他還是果斷拋除了私人的因素,而是讓老成謀重的杜淹來操持。
至於蕭寒,他自己本身就不願意再參合在其中,見杜淹對自己有些戒備,像是擔心自己來搶功,索性就獨自出來。
他準備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靜靜看著這事,到最後究竟會醞釀到何種地步。
從秦王府出來,漫無目的的行走在長安街上,蕭寒不知不覺竟到了臨近的東市。
此時的東市,大概是一年中最為繁忙的幾個時間,準備送禮的,或者準備處理家裡送禮的,無數熙熙攘攘的人都擁擠在此處。
也不知其中的某些人,在看到自己剛送出的東西轉眼間又回到了市場,會不會有些尷尬。
東市中,一個不起眼的茶館裡。
兼職跑堂的店掌櫃正忙著照顧客人,麵容姣好的老板娘也如同花蝴蝶一般,穿梭在幾張老舊桌子中間,勾的不少人的眼珠子都跟著轉來轉去,恨不得貼在那玲瓏有致的曲線上。
“老板娘!來一壺茶解解渴!”門口,又有喊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