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行的隊伍距離始安城越遠,這路也就越難行進起來。
同樣,嶺南之地的險惡,也一點一點呈現在蕭寒的麵前。
能作為官員流放的首選,蕭寒早該想到,嶺南絕不止始安城這樣的平靜與美好!
否則,後來的元稹也不會在得知好友白居易被發配嶺南時,於絕望中的寫下《聞樂天授江州司馬》
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聞君謫九江。
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
這首由感而發的詩詞淒婉異常,每一句,都充斥著元稹對於好友遭遇的透骨涼意!
就這,還是白居易以官員的身份,來嶺南出任司馬!
若是如其他一般,貶為庶人,發配嶺南,估計元稹也不用寫什麼詩了,直接送一口棺材,更顯其朋友情誼。
“蕭侯,小心低頭,不要往南看。”
看準時間,小心的通過一片據說瘴氣嚴重的林子,就在蕭寒縮著脖子,打量四周那如鬼魅般橫生枝丫的枯樹時,身後一個馮家子弟突然間上前,低聲在他耳邊囑咐了一句。
“南邊”
這個叫做阿文的馮家子弟本來隻是好意提醒,但他這不提醒還好,一提醒,蕭寒怎麼可能忍得住自己的好奇心
於是,雖然在心中告誡自己一定要聽馮家人的話,但蕭寒眼角的餘光,還是不自覺的掃過了那片地方。
在那裡,一大片朦朧的煙霧當中,有棵巨大的水曲柳樹正垂著無數絲線般的枝條,隨著山中的微風徐徐擺動。
“蕭寒!”
就在蕭寒還沒有看清楚那柳樹到底有何不同時,他的手臂已然莫名一緊!卻是身邊的劉弘基顫抖著大手,緊緊的抓住了他!
作為戰場悍將!
劉弘基可以說大半輩子都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見到的恐怖之地,早已經不知多少!
但如今,這位幾乎鬼神辟易的家夥,卻在死死的盯著那棵柳樹,甚粘過無數血液的大手,都不自覺的哆嗦起來。
沒法子,不管是誰,看到那柳枝上密密麻麻纏繞的螞蟥,以及樹下被吸光血液,隻剩殘破皮囊的累累屍骨,都會打心底裡升起一股濃濃的恐懼之意!
這種場麵,是早就深刻在骨子裡的恐怖,已經無關乎勇氣與膽量!
“這是”
艱澀的咽了口吐沫,蕭寒努力控製自己將視線從那柳樹上移開,轉而向著那叫做阿文的馮家子弟問道。
“這是山蛭!”
阿文或許早就猜到了蕭寒不會聽自己的話,聞言苦笑一聲,卻還是小聲為他解釋道:“它們以吸血為生,會成群的爬在樹上,等人或者動物從樹下經過,便從樹上掉到他們的身上,然後瘋狂的吸血!以那棵樹上山蛭的數量,估計就算來一頭大水牛,也會在頃刻之間,被吸成一具屍體。”
“嘶……”
聽到阿文的解釋,蕭寒和劉弘基都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任青,一張臉也格外的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