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婚後的第二日,林儘染與李時安畢竟是新婚夫婦,正是濃情蜜意之時。
李時安此時在院中撫著琴,時不時地含笑看了眼林儘染,眼中柔情溢於言表。但見林儘染正撒著魚料,喂養這兩日剛放進去的錦鯉,忽聞劉管家急匆匆的進了亭子,行了一禮,說道,“公子,夫人,孫公公來了。”
聞此言,李時安突然停下了,蹙著秀眉問道,“染之,可又要進宮了?”
一般新婚夫婦剛成婚後,非特殊情況,陛下應也不會召見。更何況林儘染至此尚未入仕,也無官職,此時怎會突然派孫公公來府上。
林儘染轉過身來,淡淡的說道,“應該也無大事,孫公公每次來尋我,不都是給我送錢送宅子嘛?”林儘染開了個玩笑,算是平下李時安不安的心。
李時安眉頭倒是鬆了些,捂著嘴輕笑道,“就你會調笑,孫公公哪能回回來都是送宅子的。”說完便緩緩起了身,走上前理了理林儘染的衣容,又輕聲說道,“想必陛下應是有要事了,孫公公可不會輕易上門,你且小心些。”
“放心。”林儘染又偷偷摸了摸李時安的柔荑,匆匆去了正廳。
行至正廳,孫蓮英正站在那兒候著,倒是有些著急的模樣,林儘染走上前去行了一禮,說道,“讓孫公公久等了,不知道來尋染之有何事?”
孫蓮英回了一禮,匆忙道,“林公子正是新婚,老奴本不該擾了林公子的興致。陛下遣老奴來,知會林公子一聲,請林公子至韋府走一趟。”
“現在?”林儘染疑惑地問道,“不過染之剛成婚,便去韋府不太合適吧。”林儘染其實已經在暗指,韋府近日有白事,怕是要犯了忌諱,而且賬冊可是林儘染交上去的,眼下韋府怕是有些恨他入骨吧。
“確實不太合適。”孫公公有些為難地說道,“不過陛下口諭,老奴也不敢違逆。但聽聞老太師因喪子之痛,害了病,臥床不起,陛下於情於理都得去探望一番,便邀你一同前去,未時初刻陛下便會到韋府。陛下說林公子自行決定是否要去韋府,並不會勉強林公子。”
見林儘染還在猶豫,想必應該一時半會兒也決定不了,便拱手說道,“如此,林公子再好好想想,老奴先回宮侍奉陛下了。”
“好,染之送送孫公公。”
林儘染將孫蓮英送出府,便回了正廳坐下,隻見李時安也緩緩進了正廳,坐在一旁關心道,“剛剛時安聽劉管家說了,眼下去韋府,且不說有沒有犯忌諱,時安擔心染之會有危險。”
“忌諱,染之倒不在意,至於說危險,有陛下在應該也無大礙。”林儘染緩緩說道,“此時若是老太師患病臥床不起,逼的陛下前去探望,時安覺得老太師會說些什麼?”
李時安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倘若是老太師真的害了病臥床不起,怕是要交代一下後事,眼下唯一的牽掛應當就是韋晟。”
“前幾日,韋晟的嶽丈,替禦史大夫扛下了貪墨的罪責,被判鞭笞四十,流放兩千裡。”林儘染回想起當日在文英殿上的對話,有些不解地說道,“但我在想,那本賬本記錄的幾百金是給積善寺的,並無其他的佐證說明禦史大夫貪墨的是其他官員的金銀。依葉作舟的判罰,以太師的臉麵,博陛下一個輕判也不是不行,韋儼為何要自裁。”
若非前幾日一直疲於與李時安的婚禮,林儘染並未注意到這些細節,結合到民部侍郎葉作舟最後的判罰,楚帝給韋儼最後的體麵,這才發現竟有些蹊蹺。
“許是怕陛下查出有哪些官員受賄收賄,若是都倒了出來,韋家日後在長安城中的日子不好過吧?”李時安蹙著秀眉,嘗試猜測道。
林儘染搖了搖頭,緩緩說道,“起先我與時安的想法不謀而合。但後又仔細琢磨,此事不過是幾百金,先前林明德與韋晟犯下如此多的命案,陛下都顧忌著某些原因便要求終止我和杜大人的調查。此事若是牽連甚廣,陛下就顧忌的更多了。韋儼不過是拖著時間,將罪證一一消滅,或是將罪名做到足夠低便是了,韋儼其實還有活路才對。”
“染之的意思是,問題出在證物上?”
林儘染輕輕點了點頭,“除了那本賬冊,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倘若陛下並沒有私下召見過韋儼,那問題便隻能出在那本賬冊上。可是,賬冊我與杜大人已經翻閱過了,除了錄了梅園每月償還的金子,並無其他異常。莫非是這積善寺將韋儼給嚇住了?”
李時安有些惴惴不安,有些自責地說道,“染之還是要多加小心。韋儼的死雖說是他畏罪自殺,但是在韋家人眼中,你與凶手無異。此事也都怪時安,若時安與你皆老實本分的隱居鄉野,便也不會有那麼多事了,你也不會陷入險境了。”
林儘染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且寬心,我自有辦法妥善處理這些事,若某日真要落了難,染之還有一身武藝可護你周全,不過屆時你可就隻能隨染之浪跡天涯,舍下這榮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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