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莫要這麼說。”黃初淮趕忙上前安慰,“畢竟是連長安城都沒有的稀罕物,十貫於我等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不過在場的姐妹們有這麼多呢,若是都喜歡牡丹香氣或玫瑰香氣的倒也罷了,可各有各的喜好。不知妹妹可有存貨?”
元瑤聽罷便收斂收斂情緒,徐徐道,“若是姐姐們想要,可將想要的香味寫下來,妹妹讓夫君儘快做出來便是。倘若要的多了,就要請姐姐們先耐心等等,夫君已傳信至長安,命人將這幾樣材料送來。即使慢些也能在來年開春前將香水都送到各位姐姐府上。”
“那真真是極好的。”說著黃初淮便從荷包中取出五兩銀錠,交給了元瑤,“妹妹且收下,這五兩當是定金,姐姐得定上幾瓶,詩會後,再將剩餘的銀子送去驛館。”
說罷便取來紙筆,在桌案上寫下了‘黃初淮,玫瑰兩瓶,牡丹兩瓶’的字樣,見這郡守的愛女都定了下來,其他女眷更是紛紛有樣學樣地在紙上寫下名字及所需的香水氣味,不過這些銀子元瑤便沒有再收,都記到明日一起送至驛館。
未曾想,詩會所用的文房四寶,竟是成了記預售香水的名錄。
畫舫二層,自然也是聽到了一層的動靜,黃之屹有些打趣道,“這樓下倒是相處的不錯。”
“都是托郡守夫人和愛女的福,染之深謝。”林儘染連忙拱手謝道,這樓下不過是一板之隔,何況這樓下的窗戶又不似是後世那般用玻璃隔著,雖說是聽著不算清晰,不過聞聲應該也是黃之屹的女兒使了不少力。
這香水售價確實高,黃之屹自然也是聽到了那聲十貫。不過哪能有如此多的女子去買這十貫的香水,眼下也不過是陣風,過了也就罷了。就全當是暗中送禮了,黃之屹暗自想到,時下自然也並未將這香水放在眼裡。
不過眼下這林禦史既然是自稱表字了,那關係自然也是可以近些,黃之屹卻不著急再去套這近乎,還是得要自然些。
“也是林禦史的香水深的女眷的喜愛,否則內子與小女可也有心無力。”黃之屹自然不會將功勞都攬到自家女眷身上。
“嶽丈。”倏然有個年齡與林儘染有些相仿的男子上前,向黃之屹拱手敬道,又轉向林儘染行了一禮,“林禦史。”
“是佑承呐。”黃之屹連忙向林儘染介紹道,“這是黃某的女婿,趙佑承,時下是陪著小女至江寧省親。”
“原是趙兄,有禮了。”林儘染恍然道,趕忙回了一禮,不過剛剛餘光中便見著岸邊有些喧鬨,似是百姓都在圍觀衙役,可衙役為何要紮堆在一塊兒,眼下這畫舫可還是在江寧縣境內,這黃之屹的女婿這會兒卻跳出來急著將視線轉移走,這莫非是要幫著隱瞞些什麼。
“申越,過來。”
申越聞聲便趕忙上前,問道,“姑爺有何吩咐。”
不過是申越剛抬眼間,便看到林儘染身後的情形,那岸邊的動靜。
想來申越是個心思細膩的,應當是知曉自己的意思,林儘染如是想到。
林儘染便接著說道,“你且去幫我研墨,既是詩會,上了畫舫,也該得寫點什麼。”
“正該如此,趙某早前便聽聞林禦史大名,今日可一睹風采,實在有幸。”
那趙佑承也未曾見過申越,隻聽他稱林儘染是姑爺,那想來也是隨行下江南的護衛,當是那大將軍之女派來的。
可黃之屹對這申越是見過一次的,可瞧著這護衛也並無什麼異常,便未曾多想,隻是負手間還是暗自給鄭金昭擺了擺手,傳了信號去。
這桌案擺向,也隻是東西兩邊可寫。倘若是擺放的方向,是南北可寫,那這畫舫若是倏然快了或是慢了,這桌案頃刻間便會倒下。這申越也是心思靈巧,便尋了東邊而立,朝著西邊,抬首間便能看到岸上亂象。
“趙兄過譽了,都是些虛名。”
林儘染緩緩踱步到桌案前,便對申越輕輕一笑。
申越心領神會,拱手向後退了兩步。
該是抄詩詞的時候,這會兒又該抄哪首?眼下正是要多賣些香水的時候,寫些豪情壯語的定然不行,香水既是要讓這些女眷心甘情願的花錢買,那定然得寫點愁怨的才是。
想到此處,便執筆落下:“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這謄寫的便是宋代女詞人李清照的《聲聲慢》,雖說眼下寫來是以女性視角代入,但這不才顯得跟這些女眷們共情嘛。雖說這首詞本意得結合李清照本身的經曆來解讀會更深刻些,家破人亡、故國之思、懷念亡夫、感慨昔盛今衰等複雜情緒糅雜在一起,顯得愁怨更甚。
但若是這些女眷們解讀,便是林儘染在代入遠在長安的李時安與林儘染分彆後的閨怨孤單之狀,可這又何嘗不是林儘染遠在江南,對妻子的思念呢。這等相思愁苦,一個愁字如何能道的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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