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郡丞,監牢外趙佑承要見黃···黃郡守,可要放他進去?”
宋慈隨段郡尉剛剛將黃之屹送進大牢,才回到郡守府,便有衙役前來稟報。隻是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是該直呼其名還是仍叫作黃郡守。
“趙佑承?黃之屹的女婿?”宋慈低語幾聲,撫著山羊胡有些困惑,早有耳聞這趙佑承年前便帶著夫人回南海去了,怎的現下還出現在江寧。
“放他進去罷。”
宋慈念及往後這黃之屹應也無緣與家人相聚,倒不如讓他與趙佑承囑咐幾句,未免落下什麼遺憾。
江寧縣衙大牢
牢頭領著趙佑承一路向牢房深處走去,得其通報了姓名,才知曉是黃郡守的女婿,本應是恭敬的,可現下黃之屹都淪為階下囚了,還有什麼好奉承的,隻是板著臉沿著甬道將其帶進去,也未曾多說一句。
“就這。”
牢頭有些不耐煩地指了指那裡頭不起眼的單人牢房,不過此時這間牢房裡還站著一位,牢頭眼神瞬間一亮,諂媚一笑,“小人方才交班,不知段郡尉在此,還請恕罪。”
說著這牢頭手裡也沒閒下,打開牢門。
“你是那個胡···胡什麼來著。”段鵬似是在回憶這牢頭叫什麼,裝是想不起來的模樣。
“小人賤名屠二。”這牢頭絲毫未露不悅之色,這‘胡’與‘屠’本就聽著相近,這倒是想著段郡尉能將其名字給記下。
“是極。可是有外人來了?”
“段郡尉!”趙佑承施施然走進了牢房,皺著眉頭。
這牢房的氣味甚是難聞,本就是陰暗潮濕之地,又曾有罪犯得了刑罰,在獄中不治身亡,故而皆是些腐爛的臭味。讓趙佑承此刻頓感不適。
可眼下便是再如何有反嘔之感,也要竭力壓製下去。趙佑承摸出兩串錢丟給那叫屠二的牢頭,笑說道,“多謝牢頭帶路,這些便拿去買酒吃罷。”
“這···”屠二苦著臉,還未見過如此明目張膽的給銀錢,這段郡尉可在一旁看著,倒是真覺著有些燙手。
段郡尉微微頷首,示意屠二可以收下,“拿著罷,這位趙公子是黃郡守的女婿,也是托你在這牢裡多多照顧他的嶽丈。黃郡守還有些家事要囑托,你先出去罷,若有人來及時通傳。”
“小人這就去把守著。”這牢頭既得了段郡尉的允可,又是想著黃之屹要交托些家事,的確不便在此,得了銀錢便歡天喜地去了外頭。
見這屠二走遠,趙佑承才緩緩開口,“嶽丈大人,怎的也不抬頭看看小婿?”
黃之屹自被押入縣衙大牢,便未曾言語一句,隻貼著牆,坐在那略有些潮濕的稻草上,闔上雙眼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趙公子,這玉佩物歸原主。”段鵬將刀鞘上懸著的玉佩取下,還給了趙佑承。
也便是這聲玉佩,才讓黃之屹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遂問道,“初淮母子在哪兒?”
趙佑承仔細端詳了一番手中的玉佩,隨即便揣回懷裡,笑言道,“自然是安全的。嶽丈大人願意伏罪,佑承便早早地將夫人和孩子都送去了南海。放心,都是任將軍的親衛,定能護的二人周全。”
得了這個信,黃之屹倒是稍稍安心些,“那趙公子來這大牢作甚?若隻是說這些,段鵬便能傳得。”
黃之屹心中了然,半夜與段鵬在畫舫商議後,這趙佑承定然是去尋了他,這段鵬是個唯利是圖、貪生怕死的小人,趙佑承應是許了什麼承諾給他,今夜這才倒戈。
“黃老弟,此言差矣!”段鵬聞言有些不悅,“段某好歹是統領丹陽五千兵馬的郡尉,怎的在你嘴裡,倒是成了個傳令兵?”
“呸!”黃之屹倏然睜開眼,欲往段鵬身上吐口水,但卻被他及時避開,且聽這黃之屹繼續說道,“枉老夫這十年供你金銀、送你女童,你便是如此報答予我?”
段郡尉冷冷一笑,不由譏諷道,“黃老弟若不是瞧著段某手裡的兵權,又怎會如此?莫要忘了,這十年還是段某護了你黃老弟周全。”
黃之屹仰首長笑,指著趙佑承接著說道,“黃某尚且是這趙佑承的嶽丈,段郡尉又是這趙公子的什麼人?就不懼他能如此對老夫,往後便也能如此對你段鵬嗎?”
段鵬聞言不禁蹙了蹙濃眉,黃之屹此言並非沒有道理,可眼神剛瞥到趙佑承身上時,便見他回了一笑,“趙某手上捏著段郡尉的把柄,想來郡尉也不會對趙某怎樣。既嶽丈如此說來,那趙某亦可許諾,嶽丈先前如何待你,趙某同樣可以。”
這趙公子的話說來不討喜,可卻也是這個道理,段鵬身上的罪名不過是看這黃之屹如何招供,但倘若他要是死了,貪墨與虐殺女童的罪名彼時還有誰能知?
“滋滋滋”這牢獄裡時不時傳出的幾聲鼠叫,倒是在此刻顯得尤為刺耳。
“嶽丈,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趙佑承此番前來並非是尋這個嶽丈的,心中亦是了然這黃之屹定要在段鵬麵前搬弄是非。既是如此,倒不如借他手除了黃之屹,既給了段鵬清白,又多一個拿捏他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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