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禮在安樂居內顯得頗為局促,仍沉浸在方才三皇子那匆匆一瞥中,未得其深意,片刻才緩過神來。
三皇子孤身一人離去,未與林儘染結伴而行,定然是那林禦史早已不在安樂居,這令等候良久的林明禮不禁有些黯然,這桌酒食既是記在三皇子的賬上,也就可徑直回府去。
方出安樂居的大門,就聽聞有人小聲議論:
‘方才與三皇子同上馬車的是林禦史罷?’
‘是他。某看的清楚,且他二人同行來的安樂居,可瞧方才是林禦史先出的門,三皇子隨後追身來的,若不是怕惹人閒話,料來是躲著誰罷?’
‘躲誰?他二人身份顯貴,先前朱雀大街那番針鋒相對,竟還能同行,委實令人費解。’
‘有何費解?林禦史聖眷正濃,且不過是因小公爺之事才與三皇子有矛盾。小公爺眼下禁足府中,二人走的近些也無可厚非。’
隻是幾人相伴而行,已然走遠,林明禮也就未能再聽到些旁的言辭。
可既是三皇子已知自己在安樂居,又能為此點上一桌酒食,又怎未想起將自己引薦予林儘染呢?或者說是已經引薦了,而這位林禦史不願相見,想來是知曉二人未曾見過,這才與三皇子先後走出安樂居。
想到此處,林明禮顯得更為悻悻,嘴唇囁嚅著,低語道,“還能躲誰?定然是在躲我。這般的身份,還能有誰肯與我相交?怕也就隻剩清風罷···”
一股自卑之感不禁油然而生,林明禮拒絕上了馬車,似是失了心神般地往務本坊而去。
林儘染與李時安剛至府中,就已響起宵禁的鐘聲。
“劉管家,吩咐下去,若無要事,任何人都不得進後院。隻留采苓侍候即可。”
“是。”
劉管家得了林儘染的吩咐,將一應下人遣出後院,隻將備好的茶水糕點送至後院亭中,遂匆匆離去。
自從三皇子府中回來,林儘染的臉色一直頗為凝重,又將府中下人遣出後院,料來是有要事相問,李時安未曾多言,隻跟著夫君的腳步匆匆而去。
見亭中僅剩他夫妻二人與采苓外,已無旁人,林儘染低聲問道,“時安可知皇室秘辛?”
“夫君是指哪些事?”
李時安心頭一震,也無怪他要將下人悉數趕出後院,私下妄議皇家秘事,若為有心之人知曉,難逃罪責。
“比方說,太子!”
林儘染知曉,雖說楚帝已降諭,若他問起一切事宜,孫蓮英皆得知無不言,可若是涉及皇室秘辛,孫公公又怎會毫無保留呢?二皇子和三皇子,他已知曉個大概,可獨獨太子,似是除重要場合之外,並未能見到此人。仿佛東宮僅是個虛位,太子貌似也太不重要了些。
李時安淡然一笑,柔聲道,“夫君怕是猜想,為何平日裡未能見到太子?”
“堂堂東宮太子,未來的儲君。若陛下對其未有恩寵,哪能令他···罷了,時安該懂我的意思。”林儘染未敢將這等違逆的話說出口,倘若真不看好太子,早已將他廢黜,另立新君,何必像個擺設一樣放著呐。
“時安於朝堂之事不甚了解,可陛下對太子的寵愛確實是獨一份,二皇子與三皇子加起來都不及。”李時安語音頗為平靜,又倒上三盞茶,遂吩咐采苓,“你先下去歇息罷。若元瑤在房內,去將她請來。”
“是,小姐。”采苓欠身一禮,徐徐告退。
“去將元瑤喚來作甚?”林儘染見采苓已走遠,輕聲問道。
“元瑤既是攬月樓的東家,往來的學子、富商頗多,許是能聽到些往事。時安隻從父親口中偶然聽得些,至於旁的,知曉的並不比夫君多。”
未多時,元瑤施施然走來,行了萬福,調笑道,“你二人倒是悠哉,還有閒情在此賞月。便是今日去吃酒,明日去赴宴,苦了妾身日日奔波,連夫君的麵都未曾見上幾回。”
李時安捂著嘴輕笑,“你若想見,今日索性就讓他在你屋裡歇下,好讓你痛痛快快地訴說衷腸。”
“時安就愛拿這些話來搪塞元瑤,明知夫君不願做這野合之事。偏偏他這榆木腦袋,尋常將那禮製規矩拋諸腦後,這等便宜事送上門,還不願意占。”元瑤說罷還沒個好氣的橫了一眼林儘染,似是頗為不滿的模樣,不過心中仍是頗為感動。
“你且先坐下罷。”林儘染趕忙打岔,此時還未有這等閒情聽她二人說些玩笑話。
“多謝夫君。”元瑤欠身一禮,隻是語音聽來似是更為敷衍,旋即坐下,驀然問起,“可是在商議何事?”
林儘染向李時安抬了抬下頜,笑言道,“你且先聽時安說說,就該知曉是要說什麼了。”
李時安將茶分予元瑤,柔聲道,“時安久居府內。若談起太子之事,也隻聽得一二。若元瑤聽來有差錯,待時安說完可指正。”
“你二人膽子也忒大了些,竟敢妄議皇家之事?”元瑤一聽李時安所言,就已然知曉個大概,可旋即又是一聲輕笑,“不過自家院子,關起門來說說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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