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學文眉間的褶皺更深。
紡織廠摸底,意味著很多東西藏不住,即便是他想借著紡織廠的名義做什麼,也要儘快出手。
“怎麼突然摸底?有什麼風聲?”陸英才拿出煙盒,給陸學文遞了支煙,陸學文掐住,陸英才又急忙起身給他點煙。
“除了摸底,還要年底查賬,據說是明年要大整改,年前這兩個月都是為了明年開年做準備。”陸英才自己也拿了支煙。
眼看著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一到年關,確實是各種廠子最鬆懈的時候,免不了上麵來人檢查,陳星淵在這個時候自查,看得出來,有點兒道行。
“叔,您上次說的那貨,咱們到底什麼時候出手,要往哪裡出?”陸英才小心翼翼看陸學文,陸學文眯眼瞪他,“你想知道什麼?”
陸英才舔著臉笑,“您看您說的,我哪裡敢打聽您的事,我就是想,您有什麼能提前讓我打點的,我先去疏通一下,以免到時候出了差錯,咱們也好做兩手準備。”
陸學文身邊現在確實沒有太趁手的人,除了陸英才在紡織廠根基還算深,認識的人也算多,用他辦事確實靠譜一些。
但是這陸英才貪財好色,也不是百分百值得信任。
“英才,你跟著我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陸學文吸了口煙,煙霧繞著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陸英才臉上儘是討好,“狗都不如的日子,要不是叔給了我一口飯,安排我進紡織廠,我陸英才恐怕還在街上混吃等死。”
“那現在呢?”
“現在在紡織廠風生水起,誰見了我陸英才不得喊聲哥。”陸英才在紡織廠確實橫行霸道,他本來以為陳星淵做了紡織廠的主,會滅陸英才的風頭。
倒是沒想到,陳星淵更加捧著他,給他比從前更大的權利。
以前,陸英才是陸學文身邊的一條狗,現在,陸英才是陸英才,甚至和陳星淵稱兄道弟。
當然,這些話他絕對不會當著陸學文的麵說。
陸學文將手裡沒抽完的煙直接暗滅在桌上的酒杯裡,忽明忽暗的煙火在酒杯裡發出“滋滋”的聲響,他將酒杯端起來遞給陸英才,“知道就好,你要知道,有些權利永遠掌握在誰手裡,我能給出去的東西自然也能收回來。”
兩人對視,陸英才盯著他手裡那杯冒著煙的酒,兩秒後笑嘻嘻接過,眼都沒眨一下,直接一口乾了下去。
晚上的京城,已經到了零下,路上零星的幾個行人,都裹得嚴嚴實實,步履匆匆。
陸懷川最近幾天,都睡在書房,“夏卿卿”晚上本來是想試探試探陸懷川是不是真的不行,她洗過澡,特意給身上塗了好幾層的雪花膏,在廚房給陸懷川端了杯熱水,站到書房外麵敲門,“懷川,你在忙嗎?”
裡麵沒人回應。
她納悶,難道睡了?
“懷川,你睡了嗎,天氣涼,我給你倒了杯熱水來,你開……”
話還沒說完,書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麵推開,“夏卿卿”都沒聽到他走動的腳步聲,冷不防被撞了一下,鼻梁差點兒斷了。
手裡的熱水揚起來,潑了自己一臉一身,狼狽極了。
“卿卿,你怎麼在這兒?”陸懷川絲毫沒有要幫她收拾的打算,反而皺著眉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