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霆把程萸暫時關在一間確實比較偏的院子,但倒也不會荒涼肮臟,沒有故意苛待她。
“嘎吱——”
周立寒推開主屋門,披著一身月光走了進去。
梳妝台邊耷拉坐著一位年輕小婦,正呆呆地望著窗外一動不動。
聽到開門的聲音也毫無反應,興許是到飯點了,她已習慣懿王府的婢女默默地進來送膳而後離去。
周立寒一進來也沒說話,站在門邊扶腰瞅了她半晌,遂開口道:“你是想吃完飯回去,還是回去再吃?”
聽見她較尋常男子更為明亮的嗓音,程萸聽完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仍在那兒愣神了幾下,突然騰地起身踉蹌衝上前扒拉住她。
“哎哎哎你乾啥?”周立寒被嚇得往後退了兩步,拿住她手腕,“你要非禮我啊?之前誰說的互相不碰啊?”
程萸卻似乎很堅持地要扯她的衣領看裡麵的肌膚,略微看到了領下一片,又見她脖頸和麵色都無異,頓時就熱淚盈眶了。
“你你沒穿那件衣服?”她哽咽著仰頭問,“你沒有淋雨?沒有中毒?”
周立寒慶幸自己換回男裝時沒偷懶,還好貼上了假喉結,兩手一攤道:“雨是淋了,衣服倒沒穿。不是我中的毒。”
“那,是大皇子殿下中毒了?”程萸才慶幸起來,聽到最後一句話又宕住了,“怎麼會?”
周立寒躺上貴妃椅:“如今要叫他恬王殿下了。那天他的衣服和一些犯人罪證被一塊兒燒了,我就隻剩你送的那件還沒穿過,又最華貴,就借了他。然後和他對酒慶功了一番,喝酒嘛,哪有不喝得灑到衣服上的。然後不就那啥了。”
程萸呆呆地問:“那,那他現在”
“當然是沒事咯,不然三皇子怎麼從這裡出去?”周立寒揚眉,揚揚下巴對也在門口的項霆道,“你小子也忒冷酷,人在你這兒,你都不給更新一下最新情況?瞧把人給嚇的。”
項霆無語睨她,聲音漠然:“冷酷?那我這就把她交到父皇麵前告罪,冷酷得實在一些。”
周立寒:“行了你,該吃飯吃飯,該乾活乾活,我們一會兒自己回。”
“我等你一塊兒用晚膳。”項霆理所當然地說,“時辰晚了,你明日再回吧。”
周立寒:“。”
“再議,你先忙你的去,我和我媳婦兒說話呢。”她扶額趕人。
項霆聞言哦了聲,冷漠地瞋了眼程萸後離開。
程萸也退坐下來,情緒平複了些,但眉間仍凝著哀愁。
“你想如何處置我?”她有氣無力地問。
“處置一詞何解?”周立寒反問。
程萸是戀愛腦沒錯,但她也很聰慧:“你是要如懿王所言,將我之罪昭告處刑,還是打算拿我作為把柄,要挾爹爹或攝政王?”
“要能的話,我肯定是選後者啊。”周立寒也不忌諱直接和她說:
“但我為何要要挾你爹?他手上能調的人馬還沒有我北鎮撫司多呢,你哥更是不需要我要挾,正義之請,他自會幫我。至於攝政王?他根本不會被威脅到。因為事情是三皇子讓你做的,和他有什麼關係?有什麼證據可以說是他指使三皇子讓你這麼乾的?”
程萸:“。”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和項雯的事的?”她發出另一個疑問,話音微顫,“你,或是懿王在跟蹤我,監視我?”
“沒有啊,我說了不乾涉你就是完全不乾涉,既不阻止也不監視,我又不擔心這些流言緋聞。”周立寒表示冤枉,“搞得好像傳言我在家夫綱不振,就能影響我在朝的地位和辦差的能耐一樣。”
“原來如此。”程萸垂下眼簾,竟然流露出一絲傷感,“這麼說來,我於你而言,完全是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累贅了。”
周立寒差點又說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幸好刹住了,但又不知要說點彆的什麼。
程萸卻又先道:“其實項雯讓我把毒衣服給你的那天,我是希望你有監視我的。”
可她也知道,那時若真如此,事情又豈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周立寒還蠻意外她這麼說的,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回什麼,想半天道:“額,那我從今往後開始監視你?”
程萸:“。”
“周立寒,我都差點要自儘謝罪了,你還在這裡開玩笑!”她繃不住大哭起來,“老天爺為何待我如此不公?我犯了什麼錯要嫁給你,要得知我爹爹在黨爭,要卷入你們的血雨腥風!”
周立寒挺認真地回道:“老天爺當然待你不公啊,你又不是公的。所以嘛,果然不要成親才是最好的啦,雖然那樣你也身在黨爭中,隻是不知情罷了。”
她從椅子上搖起來,拿帕子給她擦眼淚,溫聲道:“至於自儘謝罪什麼的,也不用了,因為恬王殿下已經說給他衣服下毒的人就是那個放火的內鬼。至於後麵回來路上的一係列事兒,據我所知和程家應該無關,所以就當無事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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