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裡車間如火如荼的趕工著，到十月底，車間統計兩個月的任務進度居然完成了65，效率提高的不是一星半點。
許大茂也是言出必行，在關濤主～席的申請下，在有限的經費中，許大茂帶著幾個乾事，和關濤一起分成兩組，每天下午給車間送菊花茶，送紅豆粥等慰問車間加班加點的工人同誌們。
“許副主～席，今兒你走給我們二車間送溫暖來了？感謝感謝。”二車間主任條大有很是開心，雖然他不用實操乾活，但是上班時間時刻在車間巡查安全，監督生產。
有人來送溫暖，肯定高興。
“田主任，咱也是工人一員，雖然不能和你們一樣上機床乾活，但是力所能及的活還是能乾的，也幸會我們工會老關主～席去化緣化了點經費，不然隻能宋涼白開了哦，讓工人們輪流歇一歇，今天紅豆粥。田主任，你先拿飯盒，來一勺，今天我可是多放了糖了，跟甜的，給你們補補糖分，增加點能量。”
田大有也不客氣，去車間的辦公室取了飯盒，盛了一勺紅豆粥喝著，“要不，許副主～席你和我去我辦公室坐一會，分粥讓他們倆乾就得。”
許大茂從善如流，跟著田大有去到車間角落裡用工字鋼搭建的辦公室。
“小許，聽說總廠要調你去，你乾嘛不去，你知道說不定等這次任務完成，沒你啥好果子吃哦。”
“田主任，此話怎講？”
田大有一口喝完飯盒裡的半流質的紅豆粥，擱一邊，給許大茂分了一根煙，自己拿著煙點上，“你開了咱鋼廠的先河，大膽提出這個獎懲製度，雖然是為了廠裡完成任務，你，我都捅了馬蜂窩了。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嗎？”
“田主任，我知道啊。楊廠長事老革命，觀念比較陳舊，做事比較死板，原則性強。他如果覺得我提個建議也容不了的話，他如何帶領紅星廠走向繁榮？那以後紅星廠遲早三十六被彆人兼並，早還不是一樣的下場！有啥的，說了說了，提也提了，現在廠裡人也都知道了，又收不回來了，走一步看一步唄，我也沒犯原則性錯誤，總不至於不讓我上班吧？”
“那倒不至於，不過肯定日子不好過呀。”
“放心，我挺的住，我現在在工會，接下來還能有比工會差的部門嗎？沒有了，我一個副處級，他總不至於讓我下車間乾活吧，你說是吧？”
“哈哈哈，你能這麼想，就沒事。不過我是肯定不行了，等這次任務結束，估計也是我車間主任卸任的時候了，所以明年說不定你我就不是一個單位的人了。”
“怎麼，田主任要調離紅星廠？”
“小許，你我也同事多年了，我現在都能想起你剛進廠當放映員的時候，那時候你油嘴滑舌，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哈哈，現在你是變化太大，讓我田大有真是刮目相看啊。時間還真的過得很快。我自解放前就在這廠裡乾活，那時候還是你原老丈人的廠呢，一晃都三十年了。哎，老了哦？你老丈人還是不錯的資本家，還真沒虧待我們這些乾苦活的工人。好人沒好報呀。”田大有有些唏噓。
“田主任，不管如何，我替我原老丈人，謝謝你替他說了話。不過這話就到此為止，現在還不是平反的時候，是非對錯，曆史自有公論。你說你真的要調離紅星廠？”
“嗯，大概吧，我內心深處是不想離開的，不過臨了我也不願意讓人看笑話，這塊都快退休了，下了我主任的位置，我也氣不順呐。正好，郊縣機床廠有個副廠長的位置，人家已經叫我好多次了，正好這次我答應人家了，一月份就過去。大概12月初調遣單就會過來，我年底辦完手續就去順義縣上班了，也好，趁著退休還能把自己級彆往上提一提，也不錯。怎麼樣，不恭喜我一下？”
“田主任，彆說，你還真有點老頑童的意思。得，在這裡許大茂祝你生活愉快，前程一片光明。有機會要不再請你喝燉酒？”
“哈哈哈，這個可以有，抽空，抽空，必須喝一頓，你出菜，我出酒，怎麼樣？”
“好嘞，那就這麼說定了，田主任空了打電話約我，我沒有忙的時候。”
又是一天的慰問結束，許大茂還是挺感慨，就因為一個合理化建議不合領導胃口，讓一個在廠裡三十年的老乾部下了調離的決心。
許大茂深深感到田大有內心其實是不願離開紅星廠的。他自己也有這種情懷在裡麵。一個養了自己，養了家人三十年的工廠，有朝一日要離開，內心一定是彷徨的，不舍的。
可是田大有這一次毫不留戀的決定離開了，許大茂還是懂些裡麵的事情的。
看著煙卷的灰長長的，歪了，許大茂也沒往煙缸裡彈，無聲的看著煙灰落在了辦公桌上，許大茂也有一些迷糊，自己是不是也去走走關係，調走算了。
不過等到喇叭裡響起下班樂曲來，許大茂還是沒有任何頭緒。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且看一看吧，能去的地方不是沒有，再不濟找範長龍去商貿局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許大茂內心還是有些悲哀，不是悲哀自己的現狀，而是悲哀現實就是這樣的無助，無情。
收拾背包，騎了車，回家管媳婦孩子更實惠。
到家，挺著大肚子的顧美芳已經全部準備好，連酒都已經燙好了。
“當家的，今兒怎麼這麼晚？單位有事？”
“沒事，下班整理了一下辦公桌。路上今天車又多，沒騎的太快。來，孩兒們，洗手吃飯。”自己直接坐下，倒上酒，一口乾，溫度正好，火燒火燎的入了喉，半天的鬱氣一下子消散在空氣中了。
看著兩對金童玉女，又看著溫柔賢淑的漂亮娘子在身邊，還有啥鬱悶的事兒呢。
一切都是浮雲，看淡，看淡，一覺睡醒，明天的太陽依然溫暖。
許大茂這一晚是和顧美芳一個被窩，胸貼背摟著媳婦的大肚子睡著的，安逸又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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