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哦,是,是,秦先生您好!”
杜衡口中一連發出了好幾個驚歎詞,最後才一個箭步衝到秦陽的麵前,主動伸出了雙手,抓住秦陽的右手用力甩了幾下。
這一幕無疑是讓所有人都看呆了,甚至包括秦陽的三個室友。
他們一直以為秦陽隻是認識麒麟集團的董事長,在楚江商界有一定的影響力,沒想到竟然讓這個古董協會的名譽會長都如此激動
要知道這些玩古物的老古董們,一般人可都不會放在眼裡,至少你也要在專業領域有讓他們佩服的東西。
看看這個杜會長,剛才一出手就是價值一億多的元青花方瓶,可想而知他是如何的財大氣粗,又對古董瓷器如何的癡迷
如此一幕,在讓其他旁觀者歎為觀止的同時,卻讓那已經退到不遠處的匡傑,心頭隱隱間升騰起一絲不安。
原本匡傑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可以讓蕭默這個討厭的家夥萬劫不複,甚至從此不再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沒想到突然冒出一個秦陽,說是蕭默的室友,竟然讓那位杜會長都如此客氣,那麼這個秦陽到底是什麼來頭
“杜老,我可是真沒想到,這個元青花插枝方瓶,最後會落到您老的手上,您老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秦陽隨便搖了搖,便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掌,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杜衡的一張老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尷尬。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那天在見瓷軒中,給秦陽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印象,更在對方的麵前,打眼買到了一個假的宋代白瓷瓶。
所以後來杜衡雖然中意那個元青花插枝方瓶,卻也沒臉自己出麵去買。
而是讓那個合夥人去跟黎殊他們聯係,最後才得到了這個元青花。
這事兒沒人提也就罷了,但杜衡沒想到的是,秦陽這個當事人突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這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杜衡總有一種自己做了壞事被人抓了現行的感覺。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見瓷軒老板黎殊並不是這件元青花的主人,麵前這個秦陽才是。
“秦先生說笑了,其實這件元青花是我跟一個朋友合買的,倒也沒花多少錢!”
在正主麵前,杜衡也沒有再藏著掖著了。
這是莊文海都不知道的一個情況,讓得他不斷打量著麵前這個看起來像是學生的年輕人。
隻不過當其他人聽到“倒也沒花多少錢”的時候,都下意識撇了撇嘴。
就算你跟那位朋友一人一半,那也有六千多萬了。
這可是他們一輩子也賺不到的天文數字啊。
“杜老哥,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秦……秦先生嗎”
眼見杜衡跟對方聊得挺歡實,旁邊的莊文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打斷了兩人的話問聲出口。
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些猜測,卻覺得極度不可思議。
所以必須得自己問一問,讓杜衡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這才能解了他的疑惑。
“哈哈,莊老弟,這可不是巧了嗎”
聽到莊文海的問話,杜衡才總算是回過神來,想著之前的某些事,他不由大笑了一聲。
“這位秦先生,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洪先生,而這件元青花插枝方瓶,也正是在秦先生手中重見天日的!”
看來現在的杜衡,已經將秦陽當時的洪姓當成化名了,現在才是這位的真身。
雖然有些事不能理解,卻掩飾不住他心中的激動。
“啊!”
驟然聽到杜衡的這幾句話,莊文海頓時就風中淩亂了。
就算他先前有所猜測,但哪有事實擺在眼前來得震驚
曾經的莊文海,就聽說了見瓷軒發生的事,他也一直想找機會去見識一下那件元青花插枝方瓶,隻是一直沒有得空罷了。
今天老友杜衡前來,他們之前就聊起過見瓷軒的事。
這無疑是讓他更加神往,同時對那個能修複元青花的修複大師極其佩服。
後來杜衡更是拿出了莊文海神往已久的元青花真品,這無疑是滿足了他的一個心願。
隻是他還有一些遺憾,心想如此厲害的修複大師,自己要是不能見上一麵的話,那恐怕這一輩子都會心有不甘的。
沒想到那個神秘的古瓷修複大師,這件元青花插枝方瓶真正的修複者,竟然一直都坐在下邊聽課嗎
“莊教授,你這考古領域的專業性自然是沒得說,但在處理其他的事情上,可就有些見仁見智了!”
秦陽將目光轉到莊文海的臉上,緊接著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考古係不少學生都對他怒目而視。
莊文海也是皺了皺眉頭。
他自然是知道秦陽指的是自己處置蕭默的事,可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作為古文物修複專業的學生,小心謹慎一直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你對一件價值連城的元青花都如此疏忽,那還能繼續學習這個專業嗎
“秦陽,你又不是我們考古係的學生,憑什麼對莊教授指手畫腳”
第一個忍不住出聲反駁的自然是匡傑了。
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安,這樣的指責,無疑也是無形中拍了莊教授的一記馬屁。
“你先不要叫,你用腳踢我們家默默的事,我等下再跟你掰扯,現在我在跟莊教授講道理,請你不要插嘴!”
秦陽轉過頭來,淡淡地看了一眼匡傑。
他的口才可就要比蕭默厲害得多了,幾句話就說得匡傑的一張臉脹得通紅。
“你……你胡說八道,我沒有!”
但這個時候的匡傑卻不會依言閉嘴,他努力讓自己忘記剛才那些卑鄙無恥的動作,看起來就真像是一個被冤枉的無辜之人一般。
“有沒有,我們來做個實驗就知道了。”
秦陽冷笑又看了一眼匡傑,然後轉過視線,不一會便是走到教室的某處。
待得他回來的時候,手上已是多了一個瓷瓶。
“莊教授,杜老,我手上這個瓷瓶,應該跟剛才那個元青花插枝方瓶差不多大吧”
秦陽手上拿著瓷瓶,然後問聲出口,讓得看了幾眼的莊文海和杜衡都是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這個說法。
“好,那我們就把這個瓷瓶放在盒子的底座之上!”
秦陽口中說著話,手上也有了動作。
他找的這個瓷瓶底部剛好合適,穩穩地嵌進了錦盒的底座之中。
“現在,請莊教授自己來試試,推一推這個瓷瓶!”
秦陽將目光轉到莊文海身上,伸手朝著旁邊的瓷瓶指了指。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得莊文海心中一動,似乎猜到秦陽想要做什麼實驗了,當即沒有太多猶豫,走到了那個瓷瓶麵前。
剛開始的時候,莊文海使用的力氣並不大。
當他推向瓷瓶的時候,發現這個瓷瓶竟然紋絲不動,這讓他又加大了一點力道。
當莊文海不知第幾次加大力道之後,那個瓷瓶赫然是被他推得差不多有六七十度了。
而讓所有人都有些臉色異樣的是,當莊文海收了力道,那有著錦盒底座的瓷瓶,赫然是反彈而回,重新直立成了九十度。
“怎麼樣,莊教授,你覺得自己推瓷瓶的力氣大嗎”
秦陽臉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先是問了一個問題,然後又問出第二個問題道:“那莊教授認為,想要推倒這個瓷瓶,需要花費多大的力氣呢”
“這個……恐怕至少要比我剛才的力量大上一倍才行!”
莊文海選擇了實話實說,說著這話的時候還看了一眼那邊的蕭默,總覺得自己有什麼東西搞錯了。
“所以,莊教授覺得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蕭默幾乎拚儘全力地去推倒那個元青花瓷瓶呢”
秦陽臉上的笑容有一些玩味,當他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所有人都是若有所思,看向蕭默目光終於多了一絲疑惑。
“是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莊文海口中喃喃出聲,到了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一些東西,覺得自己恐怕是冤枉蕭默了。
也隻有在自己上手之後,才知道想要將一個嵌在底座之中的瓷瓶推翻打碎,需要用到多大的力量。
這蕭默又不是傻子,更不是瘋子,他為什麼要用這麼大的力氣,去打碎那個元青花,難道是嫌自己錢多嗎
“萬一……萬一是他自己沒站穩,沒控製住自己的重心呢”
匡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這個時候據理力爭,倒是讓不少人微微點了點頭。
“嘿,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秦陽淡淡地瞥了匡傑一眼,然後說道:“莊教授,杜老,你們來看看這裡!”
隨著秦陽話音落下,他已經是伸手朝著地上一指,說道:“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就是平整的地麵,哪怕是二老的年紀,應該也不會站不穩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蕭默自己沒站穩,他也應該能很快控製好自己的重心,更不會力氣大到將青花瓷給推翻打碎!”
秦陽侃侃而談,說話的同時已經是將視線轉到匡傑的身上,說道:“將一切可能性都排除之後,就隻剩下一個原因!”
“那就是,在當時的情況下,蕭默受到了強大的外力衝擊!”
最終秦陽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見得他指著某人說道:“當時就隻有這個匡傑離蕭默最近,所以到底是誰在暗中做了小動作,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秦陽話音落下,一時之間,整個大課教室顯得異常安靜,似乎都在消化他所說的這幾番話。
經過剛才那個實驗之後,其實眾人都有些懷疑之前的事了。
再加上秦陽這一番推理很有道理,這讓他們的心境一變再變。
不少人的目光都轉到了匡傑的身上,然後他們就看到這位臉上浮現出一抹極致的憤怒,更有一絲委屈。
“你……你血口噴人!”
匡傑直接大喝一聲,然後看向莊文海說道:“莊教授,這些都隻是他的推測,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影響了蕭默!”
聽得這話,不少人都沉默了。
匡傑和蕭默二人則是相互怒目而視,誰也不服誰。
“嗬嗬,說得沒錯,我確實沒有證據!”
秦陽臉上笑容依舊,聽得他說道:“我做這些,隻是按照常理逆推罷了,公道自在人心,有沒有證據,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之前莊教授稱讚蕭默,你心中應該很忌妒吧,是不是在那個時候就生出壞心了”
秦陽口中說著這些誅心之言,繼續說道:“真以為莊教授和杜老是傻子嗎如此明顯的陷害,他們會看不出來”
聽得秦陽後頭這兩句話,莊文海和杜衡都有些無奈。
心想自己要是不跟著你秦陽的意思走,就要被當成傻子嗎
“莊教授,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不要聽信他的一麵之詞!”
匡傑這個時候是真的慌了,如果他暗中做小動作的事情真被調查出來,那他一輩子的前輩也就毀了。
好在這個教室並沒有監控,桌下那個角度也很隱蔽。
哪怕是秦陽,也根本拿不出任何的證據,來證明此事跟匡傑有關。
誠如他所說,他是將所有一切都擺到明麵上,再逆推回去,在莊文海和杜衡心中都紮下釘子。
至少做完這一切之後,莊文海雖然不敢確定是不是匡傑在暗中搞小動作,但至少對蕭默沒有先前那麼苛責了。
他剛才自己上手試了一下,知道那需要多大的量力才能將瓷瓶推倒。
蕭默沒有理由,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而在秦陽的心中,匡傑肯定是要收拾的,但在此之前,需要先保住蕭默的研究生資格。
隻要莊教授不再認為蕭默是此事的罪魁禍首,那一切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蕭默,你暫時先留在這裡吧,此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真要查出是誰的責任,我決不姑息!”
緊接著從莊文海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蕭默大喜若狂,卻讓那邊的匡傑臉色陰沉如水。
“莊教授,你這樣處置有點不太公平吧”
匡傑目的沒有達到,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聽得他說道:“所有人都親眼看到那個元青花是被蕭默失手打碎,你卻不加懲罰,如何讓人心服”
看來這個匡傑已經顧不得其他了,真要讓人來調查的話,可能還會有很多麻煩,因此他想著就在這裡將蕭默一棍子打死。
“這……”
聽得匡傑這樣一說,莊文海不由皺了皺眉頭。
畢竟現在確實有這麼多人在場,總不能這樣不了了之吧。
無論剛才秦陽怎麼說,終究沒有拿出實質性的證據。
可誠如匡傑所言,剛才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瓷瓶是蕭默打碎的。
單從這一點來看,蕭默就難逃其咎。
哪怕在莊文海的心中,已經覺得蕭默事出有因,可無論是秦陽的推理,還是他自己的想法,都不可能當成證據。
不知為何,此刻的莊文海覺得匡傑有些討厭。
這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對自己不敬,更因為其他的一些東西。
“不就是打碎了一個元青花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重新修複好不就行了”
而就在莊文海有些為難的時候,秦陽的聲音再次傳來,讓得不少人都是臉現異色,匡傑的臉上更是露出一抹冷笑。
“哼,你說得倒是輕巧!”
匡傑冷哼一聲,聽得他說道:“像你這樣的外行,根本不知道修複一件珍貴的古文物瓷器,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
“實話告訴你吧,就算是莊教授這樣的古文物修複大師,想要重新修複這件元青花方瓶,恐怕至少也需要三個月,還必須要心無旁騖!”
匡傑依舊噙著冷笑,說道:“就因為蕭默這失手一推,卻要勞累莊教授好幾個月,這樣的學生,還有什麼臉繼續待在我們考古係”
不得不說這匡傑還是很有些口才的,他也知道莊教授的心態已然改變,因此在拍了一記馬屁的同時,還是想對蕭默落井下石。
匡傑的這些話,得到了考古係所有人,包括所有旁觀之人的深以為然。
哪怕是雷洋林啟,也覺得他前半部分的話沒有說錯。
秦陽剛才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一件價值上億的元青花方瓶,你居然用“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樣的口氣來形容,一看就是個外行。
或許也隻有曾經見過秦陽修複技術的杜衡,臉上的神色才變得異常古怪,同時冷冷地看了那長篇大論的匡傑一眼。
這種碎成幾百塊碎片的元青花,在其他人手中確實是千難萬難。
哪怕是古瓷修複大師的莊文海,也要花好幾個月才能勉強完成。
可這些在外人看來極難的事情,在那個秦先生的手上,最多隻需要花一個小時就能完成了,這一點杜衡還是很肯定的。
因此彆人說這些話或許是大言不慚,但這種話從秦陽嘴裡說出來時,杜衡卻覺得理所當然。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包括莊文海也有些不以為然。
畢竟他從來沒有見過秦陽出手,一切都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井底之蛙,也敢言天”
聽完匡傑的話後,秦陽僅僅用了八個字來回應,當即讓這位考古係高材生臉色脹得青紅一片。
這樣的嘲諷,是匡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
可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八個字的時候,旁邊的莊文海卻覺得這話是秦陽說給自己聽的。
似乎秦陽這八個字,不僅是將匡傑給嘲諷了,還嘲諷了他們這些所謂的古瓷修複大師。
這讓莊文海的心中,也騰地升起一股忿忿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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