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褪去,天邊的雲也染上了灰色,趙府的下人有條不紊的點起了大紅的燈籠。今日主人有喜,他們多少都能得些賞,所以忙活起來也勁頭十足,各個紅光滿麵
跟前庭的熱鬨相比,後院就顯得安靜許多
“你剛剛的話未免太傷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可你如今卻把她推出去,旁人該如何看你,又會如何待她?”
“該如何就如何,何況她早就不是芳菲園的大宮女了;為了孩子也為了她自己,她必須選一條沒有血腥的路。”
“朝局瞬息萬變,我不認為她會如你的意離開;她太了解你,必然能猜到你的用意。況且她就算有離開的想法,彆人又會放嗎?”
雙喜視線落在一牆之隔的喧鬨宴席上,話語裡的情緒並不明顯,當初她對月華的重視如今就是彆人拿捏她的砝碼,除非放在眼皮子底下,否則遲早受人掣肘
“雙喜,聽說你以前在京城也挺狂傲的;但你還是好好活到了現在”
翊陽手裡把玩著酒杯,語氣輕鬆甚至帶著幾分調笑;而雙喜神情微滯後又恢複正常,揚起的嘴角也緩緩放平
“雙全性情孤傲,心思內斂,這樣的人並不適合宮內。可相比麵麵俱到的福祿,皇上顯然更信任他;其中的原因你可知道?”
“孤傲有孤傲的好處,這樣的人一旦臣服,那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會有二心;況且他的身手很好,你們這樣身份的人,身邊不正是需要這樣的人嗎?”
“身手很好是多好,與我之相比如何?”
雙喜的話不無道理,可這並不能成為沐雲蒼如此信任他的理由。一個身手絕佳又能時刻保持理智的人,放在任何一個軍營,都是絕對的強者存在。東洲武將稀缺,沐雲蒼沒道理這樣埋沒人才
聽她這問題,雙喜蹙眉回想了起來;他其實也隻有在小時候見過雙全動手,隨著沐雲蒼皇位的穩定,雙全作為他的貼身近侍,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無需動手彆人也會敬他三分
以前他闖了禍被抓進大牢,雙全每次都會親自去牢裡提人,次數多了,漸漸地也就無人敢惹他,便是私下報複他的也一準沒有什麼好下場。他知道是雙全私下動的手,但他沒有責備過他,所以他也就肆無忌憚。至於雙全的身手到底怎麼樣他還真不清楚
“雙全不會是他的真名,你就沒問過他原來叫什麼?”
見他茫然的模樣,翊陽的眼角抖了抖;雙喜那樣聰明的人應該不可能為了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葬送自己的一生
“公主到底想問什麼?”
雙喜回頭和她對視,眼裡滿是落寞,以至於靠在廊柱的身形看起來都格外孤單。從他這反應翊陽便是明白了他所認識的雙全和她所認識的相差無二,區彆隻是他認識的早一點,而她認識的晚一點
“我要確保他身邊有絕對可靠的人,你師傅的身份我查不到”
翊陽沒做保留,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雖然她看得出雙全對沐雲蒼很忠心,可今非昔比,她沒法完全信任一個一無所知的人
“公主,沈公子來了”
冬雪的話打斷二人的沉默,翊陽尋聲看去,隻見沈如風規矩的站在亭外,墨綠這樣老氣橫秋的顏色愣是被他穿出幾分清新脫俗來
“等了這麼久,正主可算來了”
翊陽朝著雙喜挑了挑眉,往沈如風的放向看了一眼,雙喜心領神會,當即開口道“冬雪,讓公子進來”
“有事?”
見人穩步進來,翊陽沒和他寒暄,直接切入正題;和聰明的人接觸,任何彎彎繞繞都顯得多餘
“有兩件事,一是受龐博所托,將喜糖轉交給公主,他說等他下次攜妻回京述職時再親自登門拜謝”
看著他手裡包裝的精致糖盒,翊陽和雙喜都愣住了,這糖她倒是能收,可登門道謝是什麼原因,難道這婚事和她還有關係?
沈如風沒有多言,隻是將糖放在了桌上,隨即後退一步,雙手作揖直接朝著麵前的人跪了下去
“謝公主在南寧時仗義出手,救枝枝一命”
看著他如此鄭重的模樣,翊陽心中了然,神情上卻未見半分波瀾
“見過了?”
沈如風點了點頭,從地上起身;他相信眼前的人明白他這一跪到底謝的是什麼。自清早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後,他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見她,可當他知道她來了趙府後就明白不管他想不想這人他都必須見
“若沒有這次的事,她就是個將死之人,沈晏兩家之前都對這婚事隻字未提,這次卻特意在殿上提出來,不僅是因為吳珊珊吧!”
“是,但即便祖父沒有在朝堂提出這事,我也會說的”
沈如風語氣堅定,迎上翊陽的目光也沒有絲毫閃躲
“我和枝枝青梅竹馬,雖然她常年在外尋醫,但我們從未斷了聯係;承認這門親事並不隻是因為父母定下的婚約,而是我本來就喜歡她,便是她終生不愈,我也一樣非她不娶”
少年的眼神堅定而炙熱,似星光熠熠生輝。由此翊陽便是明白了大半;晏殊不想耽擱沈如風才會對這親事閉口不提,而丞相必然也是不想成全這樁婚事的,畢竟沈如風是沈家獨苗。但他太了解自己的孫子,他若是不認,隻怕沈如風真的會終身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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